山水菩提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
嚴(yán)格來說,本人不屬二者之列。但鐘情山水文化卻是至好。
人從山上來。有人疑議,道是水中生。我說那是三葉蟲了!無論如何,山水是離不開的。
禹貢開篇,隨山浚川。當(dāng)然,那不是旅游。及至《山海經(jīng)》,山水人文沛出。不知北魏的酈道元好不好山水,但他著了《水經(jīng)注》。明代的徐霞客肯定是旅行家了,除了生兒育女,他沒有說那一年不出行。我特喜歡他的游記,寫景敘事,悉從中來。風(fēng)俗人情,紛呈異彩。說來也怪,是不是中了弘祖之“蠱”,愚文顛三倒四,以至有篇文章“雞冠山的傳說”被某網(wǎng)編輯發(fā)問:“到底是故事還是傳說,怎么還有游記的影子”?
實(shí)際上,喜歡山水是從小養(yǎng)成的。本是山里人,有幸生在龍泉之畔,竟也愛屋及烏。常常不自覺的讀山。遠(yuǎn)遠(yuǎn)的,讀其蒼茫,近近的,讀其清幽;慨讀其豪放,端讀其深沉。讀青,讀綠,讀和,讀謐。有時(shí)在泉邊長時(shí)呆視,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心湖透射花海斑斕,星光嚼碎一池春情。仿佛時(shí)光在水里靜止,般若禪悟靈境之中。
一剪閑云一溪月,一程山水一年華。一世浮生一剎那,一樹菩提一煙霞。生命苦短,時(shí)光無限。一山一水,朝夕含煙。欣賞白落梅的處世哲學(xué),人生終點(diǎn),不在山水盡時(shí);生活美好,當(dāng)處放卻虞思。(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常與流光中登上山巔,品味那來自遠(yuǎn)方的風(fēng)涵。云際一線,色抹崗巒;雁鳴南飛,心寄青鸞;徒手無語執(zhí)繾綣,閃眸春花凋秋顏。敢問誰看穿了誰的情眼?
“夜如何其?夜未央。”多少次貯足溪河湖畔,目送月明星稀流長。柳絲弄眉,橋逐波光;踩著年庚,拉近向往;乘一路期盼自勉,寫無語西樓寒涼。其實(shí),過來了,回度心虛禪黃。
古人戀山水者眾之。陶淵明歸隱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王維居山暝“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白居易江游見“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
山與水借筆墨向世人述說感知。動(dòng)靜有無,濃淡情愫,全體現(xiàn)在清幽之中。智者假山水排解心緒,哪怕食蔬果腹,避跡山居,清濯拳心菩提于紅塵之外。
明末清初文史學(xué)家張岱,不事科舉,尚清崇靜,著《陶庵夢(mèng)憶》《西湖夢(mèng)尋》《石匱書》,感慨《湖心亭看雪》中所言:
“莫說相公癡,更有癡似相公者!” 思來自己也是癡中人。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一個(gè)人的際遇微不足道。心中所想欲求,不可得奈我何?寄情山水,閑看云卷云舒,花開花落,放逐寸心安然東流,頓悟于莊生曉夢(mèng),隨方就圓,“管他冬夏與春秋”。
多少時(shí),欲化山水間一滴朝露,遠(yuǎn)離塵世煩囂,沐浴春艷秋爽,愿親吻那芊綿,靜靜的,靜靜的躺在綠地上,聆聽大自然的禪語;如此就算曇花一現(xiàn)來不及溫暖瞳孔,也知足閉目無憾。
層層山巒如部部厚典,迤儷復(fù)迤儷,連綿復(fù)連綿,在時(shí)光的長河中,裸其奧義,隱其真髓,于大智之上。
曲曲流水若長卷華章,《離騷》疊《天問》,《論語》摞《禮》《易》,處世秘笈,為人操守,語滄浪之間。
山水在紅塵深處守望,種一抹心香在弱水三千的繁華里,攜一抹溫暖等待清淺的歲月,捻一抹牽念追逐流年之歸期?!陡呱搅魉芬捴?,翠袖善舞《長相依》。季節(jié)任轉(zhuǎn),年華如玉。草木本心,楓紅金菊,全然蝸居在那顆愛心里。
書一箋繞指柔情,筑在五岳之巔。 沏一杯清茗腑染,造化四海龍庭。悠悠往事是風(fēng)景,禪心若川滌凡塵。一簾崇山,一江春水,一樹菩提,一曲禪音。
歐陽修寫《醉翁亭記》,“秩秩斯干,幽幽南山?!薄白砦讨獠辉诰?,在乎山水之間也?!绷谠獣队乐莅擞洝?,“禍兮福所伏,福兮禍所倚”。王勃登滕王閣彰《滕王閣序》,留存“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鶩齊飛”千古晚唱;范仲淹受托《岳陽樓記》,“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都是文化惹的禍。
山水千程化為文。樂在其中,樂己以至樂人。少卻功利,菩提紅塵。若書,哪怕無字,煩也無生。
佛者,覺也!禪耶?鏡花水月!
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是般若生。
我不是佛教徒,只是,山水作了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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