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笑臉 哭泣的淚眼
乍起的,只稍揚了揚她千嬌百媚的容顏,大地便能察言觀色,驟一下黑了臉,心領(lǐng)神會地留一路蕭瑟充作對這個季節(jié)的賀禮。天地間,頓時寒意瑟瑟草色萎萎。這當(dāng)真是個很準(zhǔn)時的季節(jié),可我不太喜歡,若真要牽強附會詩人的金色朦朧,那么,也僅僅是遇到秋高氣爽這一詞時才讓人頗有些喜色。
沒給我看時間的機會,我是被自己哭醒的。那需要多么大的悲痛才會叫人從夢里哭醒來,汗與淚無言地淋漓,跑到門外才知道只是個夢,這惱人的憂傷啊,讓我不得安睡。
下旬的月兒,漸漸缺了,白銀瀉地的鋒芒里失去了往日的無法無天。妄想再熟睡已是奢侈,眼睛不愿疲憊,無論心如何渴望就都顯得多此一舉??吭诶饫:拈T邊細(xì)細(xì)數(shù)秒針的腳步,凄凄地等天明。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心急如焚地,想念過晨曦的太陽。
冷月高懸,老樹們在昏暗里抖盡了渾身的黃葉,果子們也加緊了成熟的步伐,連松鼠都收起貪玩的心思開始著急,它們忙忙碌碌地將松果儲進(jìn)倉庫,準(zhǔn)備過冬。
眾生都在皚皚白雪前勤勤懇懇,獨有廳堂里樂不思蜀的人們,時日里仍是悠哉悠哉地品頭論足。竟沒有誰,將越來越濃的涼意當(dāng)回事。
人啊人,明明是這般逍遙自在的下場,憑什么還要去耿耿于懷地自尋煩惱?憑什么還要鉆進(jìn)牛角尖去斤斤計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是答應(yīng)忘了的吧!可夢不會騙人,它知道每顆心最深處的秘密,它若呈堂供詞只能叫你一敗涂地。
有那么一秒鐘,我想不起現(xiàn)實和虛幻的間隙,不知道身處何地。是夢里么?可一切是那么熟悉,痛心的感覺還在,哭過的痕跡還在。這或許成了一種病態(tài),該記住的偏偏無跡可循,不該留戀的,費盡心思也忘不了。若能有一種橡皮,可把悲傷的記憶擦掉,多好!那就不用擔(dān)心掉進(jìn)夢的陷阱里,更不會嘗到夢里的淚水,味道痛徹心腑。
夢里的自己總是哭成了淚人,傷心的嚴(yán)重到鼻子也塞住不容我呼吸。每當(dāng)眼淚止不住的時候,周身的血液就開始擠在一起看熱鬧,氣血不活的結(jié)果,往往是感冒趁機搭乘這樣的捷徑來偷襲,光天化日里我自是能要挾著笑容滿面,可這夢里的哭泣,如何管得了?
長夜漫漫,我要拿什么安慰自己?身邊是無涯的黑暗在吞噬幽靈的重重嘆息,遙遙天際里的星星三番五次地疑惑這樣深的夜色為什么會有人不愿睡去,遠(yuǎn)遠(yuǎn)的華燈像一株紅豆正以一種閱歷無數(shù)的姿態(tài)對沉寂的四野低聲訴說萬年亙古的規(guī)律。
思緒飄渺,那些雨滂沱淚滂沱的日子,毫無預(yù)兆地從夢里溢出來攤開在我面前,它們氣焰囂張,竟喧賓奪主地成了我人生的背景,并宣布會跟著我的夢重復(fù)一輩子的悲劇。
永遠(yuǎn)是同一個的夢境,同一段苦澀的記憶。延伸的路上,清瘦的臉龐和孤獨的腳步忘了烈日的烘烤,相伴身邊的從來都是無聲的樹和安靜的花。那月里,我是多么倔強的孩子,不相信坎坷的日復(fù)一日就是生命的全部,總以為我堅強的神情定會為自己帶來上天的眷顧,一度是這樣癡迷不悟,豈圖將雙腳走出一片前途光明的艷陽天,從不服輸。
于是就算膽小,就算生性怯弱,也鼓起勇氣穿過遮天蔽日的深林,提心走完蟲蛇棲息的河畔,和拴有惡犬的陌生門口。小小的身體,在那個連牛都害怕的年紀(jì)里,以沉默作化肥埋下自卑的種子,恐懼不安地過完了整個無邪時光。
時隔多年,一觸及仍是驚心。盡管如今的我已是膽大妄為,舉止里少了些拘謹(jǐn)多了點落落大方,還知道了用明媚的笑臉裝飾著和燦爛有關(guān)的門面??删退阍谌寺暥Ψ械暮Q罄?,那也是我的一塊淚腺,隨時能惹我痛定思痛。
心病,無藥可醫(yī)。
每個人都有一些沉重的記憶,沉重到我們從不敢想起,但夢卻不經(jīng)允許一次次地輕易回到當(dāng)初,回到曾經(jīng)無邊無際的彷徨里。冰冷的家,冰冷的學(xué)校,冰冷的世界。終于才發(fā)現(xiàn),無論怎樣掙扎,仍在原地,無論怎么努力,也仍在原地!
如斷了觸角的螞蟻,孤單穿梭在別人的惡作劇里,死死尋找出牢的路。我牽著我的影子在這個圈里走的累了,餓了,更多的是怕了,斜依在冰涼的石頭上渾身發(fā)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以為會失去知覺,卻哭醒了自己。
若是幼年唯一的一次伸手乞援換回的不是拒絕,不是那個老人面無表情地說不,我是不是就有一個歡樂的人生?我是不是就不會夢里也痛苦?可惜一切無法重來,我便沒機會證實。
也許一切重來,我也永遠(yuǎn)沒有辦法,將烙成深痕的印記,刪掉或者改變。
誰想,安靜里都是淚如雨下,或是織夢的天使大意了,忘了在淚水里加一些糖,離了甜的液體從眼里滾出來,就成了痛的寫照。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44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