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那些事

飯后一支煙，快活像神仙。這大概是抽煙那些人，經(jīng)常掛在嘴上的一句禪語。

我究竟是從什么時候抽煙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記得了。應(yīng)該只有幾歲，抽旱煙的大人，喜歡逗小孩玩，把煙袋鍋嘴塞進他們的小嘴里讓使勁抽，見小孩嗆得咳嗽，滿目流淚，始作俑者便哈哈大笑。我爸爸不僅喜歡抽煙，而且還種植有旱煙葉。那煙葉香辣，很濃烈。爸爸抽煙的時候，我總是在他身邊。小孩好奇，覺得煙卷點燃后，被那張胡子八茬的嘴巴使勁吧嗒吧嗒吸著，一明一暗，煙圈在眼前彌散，很好看。我有時候會沉醉在其間，半閉著眼睛，翹著鼻子聞那味道。有時候，爸爸也會逗我玩，把煙斗塞進我嘴里，媽媽見了自然要罵，把煙斗抓過去甩得好遠(yuǎn)。

真正抽煙，應(yīng)該是上初中的時候。我們從家到學(xué)校，有五華里路段，常常是天還沒亮就要起床趕路，大家結(jié)伴而行。有天早上，有個同學(xué)不知從哪兒弄了幾支煙，拿出來讓大伙抽，都沒拒絕，你一支，他幾口，就吧嗒上了。這無意的一次抽煙，卻讓大伙感到有意思，所以后來，經(jīng)常有人帶煙來抽。有時候，沒煙抽了，就把買學(xué)習(xí)用品，或者生活費里，拿出幾分一角來，湊錢買一盒煙。我們當(dāng)時抽的煙，自然是商店里買的卷煙，抽起來味平和，不怎么辣勁。隨著我們經(jīng)常抽煙，大家是否有了癮，上學(xué)放學(xué)的路上抽，而且在下課或自習(xí)的時間，幾個人也會躲開老師和同學(xué)，在某一個角落偷偷來上幾口。但是我們常常沒錢買煙，有時會從家里偷一些米到商店里挽幾支煙來抽；大多數(shù)，我們會從大人的旱煙捆里偷上幾張旱煙，和同學(xué)們“吞云吐霧?！?/p>

我從學(xué)校出來后，回到家里種地，就可以更多地抽煙了。

當(dāng)我外出謀生，從四川到新疆，衣袋里裝的是一桿竹筒煙斗。(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不過，這一桿竹筒煙斗到新疆并沒派上用場。新疆沒有旱煙葉，只有“莫合煙”。這種煙沒有煙葉包裹，都是顆粒狀的碎屑，需要二指寬的紙片卷裹，多為廢報紙，抽吸很有勁頭。我們這些外來打工者，沒錢抽卷煙，只有抽低廉的莫合煙。因為我們干活的工地一般遠(yuǎn)離村莊，有時甚至是在荒無人煙的戈壁灘，所以大家都要帶好莫合煙，每人好幾斤，一大袋子?；罡衫哿说臅r候，閑著的時候，或者是孤寂的夜里，我就會把裝莫合煙的小布袋從腰間搗出來，用事先就裁剪好的紙條把煙卷裹了，塞進嘴里，用火點燃，猛吸幾口，再放松身心，把那團煙霧，緩緩?fù)鲁?，整個人，包括精神，好像就輕松了許多。

然而這種煙，有一個缺點，就是在抽的過程中，燃著的煙末，容易四處散落，把衣服或褲子燒成許多小洞，所以我們的衣褲，總是“千瘡百孔”，密密麻麻的小點眼。我們抽著莫合煙，沉浸在輕閑之中，突然，有人冷不丁跳起來，用手慌亂拍打，這一定是莫合煙散落了，火星不僅燒破衣物，而且還燙傷了皮膚。有一次，有位工友要回老家，買了一套新衣服，不過穿在身上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因為抽莫合煙，燒了個大洞，他心痛得不得了，發(fā)誓永遠(yuǎn)不抽煙了，可第二天，他買了幾斤莫合煙塞進背包里，背回了老家。

有時候，我們也會鬧煙荒。大伙的煙抽完了，又沒地方可買，半天沒抽上一口了，喉嚨癢的難受，總是打著哈欠。沒有了煙抽，一下就沒精神，力氣好像消失了，干起活來沒勁。實在熬不過了，我就到處在地上找煙頭，把那些煙末集中起來，免強還能裹一支很細(xì)的煙卷，來上那么幾口，頓時精神百倍。但是有時候，就連煙頭也找不上了，沒辦法，只好?找一些枯葉爛草，用紙裹著抽，味道很不好，而且不能解決問題。

一次，一個工友沒煙，實在難受，半夜睡不著覺，叫我起床和他一起去買煙。當(dāng)時我們在戈壁灘上干活，離有人的村莊有十多公里路程。雖然夜空中沒有月亮，但滿天繁星耀眼，深沉的夜間完全可以分清路道。那些芨芨草，駱駝草，或者紅柳枝，看上去只是一團幽靈般的暗影。我倆一路走，一路扯著嗓門亂喊亂叫，借著夜風(fēng)，腳步倒也輕快。不過?我倆到了村莊后，到處不見一絲燈光，村民早也閉門入睡了。好在是夏天，我倆只好在排水渠道邊上的水泥板夜宿，等到天亮，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商店，這才買了好幾斤莫合煙，一路抽著，到了工地。

誰都知道，抽煙有害健康，但就是無法割舍，形影不離。我抽煙這么多年了，也曾戒過煙，但時間都不久，有人給我遞煙，總是擋不住煙的誘惑，結(jié)果，一邊戒一邊抽，煙癮越來越大。

嗯，誰叫我是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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