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贗品書畫
一般偽托原作的書畫為人們曰之為贗品。說文解字曰贗字的“貝”是后來加上去的,想必是跟錢有聯(lián)系。清黃生《義府》卷下曰:“雁當(dāng)讀為偽。古字音近而借用也?!庇纱丝梢姡摆I”原作“雁”,釋義為“偽物也”。書畫市場魚龍混,常有贗品混雜其中,由于數(shù)量眾多、真?zhèn)坞y辨,總是讓收藏者又愛又恨。
前年仲春,余與友駕車往彭城拜訪一位畫家,是日逛當(dāng)?shù)毓磐娉?,在一家不大的畫廊里,有幅泛黃且邊角有些糙損的林散之書法作品,價與南京巿場相比低得多。店主是一老叟,他說自己曾是某縣領(lǐng)導(dǎo),時附庸風(fēng)雅,幫人辦事,人家贈了些書畫,變賣是為了貼補兒女家用。出店門,撥114,尋得老叟說的某縣政府值班室電話號碼,一問果有其人,但早已離休。打消疑惑,重返畫廊,決定購買,言明身上未有多款,可否交定金千元與身份證在此,將字帶回南京請行家確認(rèn)?若真,將余款通過銀行匯入其卡,店主欣然答應(yīng)。當(dāng)晚抵寧,“猴仙”徐培晨等幾位高校教授與經(jīng)營書畫的大蝦為余接風(fēng),把酒共賞,然越看越不對勁。翌晨,駕車返徐,言品相不佳,老叟倒似有先見之明,爽踐君子之約。
已故南師大教授楊建侯,生前與關(guān)山月、于希寧俱善畫梅,人稱中國“三枝梅”,然其畫價一直低靡,市場僅數(shù)百元一平方尺,他的一位高足曾在夫子廟古玩城用這個價購得其作50多幅。今春,江蘇美術(shù)館舉辦“大師大家——新金陵畫派?江蘇書畫家”作品展,展出長期在江蘇工作、生活,或為江蘇籍貫的29位藝術(shù)家作品,包括徐悲鴻、劉海粟、呂鳳子、李可染、傅抱石、錢松喦、吳冠中等大師力作,楊老忝列其中,畫價立時漲潮,連周邊城市的畫廊中的其作品,也被畫商周轉(zhuǎn)到了南京。在這漲潮的當(dāng)口,有友問我楊老的畫還會長價嗎?我曰剛漲潮,應(yīng)宋亞魏陳差不多。果不盡其然,不幾日楊老畫價長到數(shù)千元一平方尺。友決意跟進(jìn),去夫子廟古玩城淘寶。一日上午,淘得楊老一紅一綠兩幅梅花,送我觀賞,我曰俱贗品。友不服氣,辯之其畫上哪一筆哪一墨如何如何地像。我曰戒備贗品的方向,理應(yīng)努力在畫上找出不像的地方,發(fā)現(xiàn)某一點破綻便“滿腹疑團(tuán)”而放棄。友聞之然也,向畫廊退了貨。是晚,一位余熟悉的畫廊老板,打電話給我,要我去店里幫他看一幅新收進(jìn)的楊老梅花,我讓他先拍張電子圖片發(fā)郵箱。打開電腦一看,好傢伙,這不是我上午幫友看過的其中一幅綠梅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打電話向他實話實說。其聞之極盡挖苦之能事,言我給朋友掌眼,卻拆了他的臺。我亦不高興,言其既然吃不準(zhǔn)此畫真假,干嘛還收進(jìn)再賣出?他答:有錢不會賺呆呀!
又一晚,余與越子、友憲,應(yīng)邀往某軍營觀賞一軍官收藏的亞明力作。飯前,其從一紅木匣中取出一錦軸,未及完全展開,友憲笑曰,不必再看,乃贗品。主人狐疑,越子也言臨摩的水平太拙,頂多大四學(xué)生水平。主人憤然將畫與紅木匣子摔向墻旮叴,怒曰:如同吃了個蒼蠅,怎能這般忽悠?
忽悠的本質(zhì)是不擇手段的坑蒙拐騙,與詐騙一詞比較起來似乎溫和一些?其實未必,余曾在夫子廟耳聞目睹一買畫高手,將一幅標(biāo)價7萬多的魏紫熙山水畫砍成500元買走。這等高手眼狠,一開口就準(zhǔn)確無誤,言此畫乃是贗品,店主憤然保真,然買家一二三四地雄辯,且目光中對其店的其它畫亦有不屑言真之意,坦言就是來買贗品送人的,忽悠而忽悠,彼此而彼此,竟然成交矣。
我想這等狀況定然不在少數(shù),否則文強收受價值364。12萬元、落款為張大千的“青綠山水”圖(畫名《蜀山攜琴訪友圖》),法庭委托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的專家予以鑒定,如果是真的話,這該項數(shù)額就不會被檢方從指控的受賄金額中扣除。無獨有偶,當(dāng)年大貪官胡長清伏法后,舉辦一次罰沒貪官受賄贓物拍賣會,江西師范大學(xué)91歲高齡的王教授在看完展示會上的字畫后說:“這些字畫只有極少數(shù)才有一點收藏價值,全送給我都不想要?!编?,烏呼!贗品的贗字下面的“貝”,實多與赤裸裸的利益與利用有關(guān)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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