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夜涼如水
夜,寂寥而孤單的裹著黑色的外套,風(fēng)吝嗇得不屑伸出溫柔的絲蔓去撫弄安靜地守著那條落寞長街的梧桐。黃昏的街燈,把影子拖得長長的,一直走向夜的深處。高跟鞋清脆地敲打著貧瘠而煩躁的地面,發(fā)出金屬般的響聲。我知道,這夜這路上,我是一個孤單的行人,偶過的摩托車風(fēng)馳電颯般呼嘯而過,揚起的塵土在街燈下,瞬時模糊了前方的路。
今晚,我奢望用我的腳,去丈量這片土地。長長的街,如一條蜿蜒而臥的青蛇,安靜地任由我在它身上肆意妄為。這時的我,多像法海,用我冰冷的心去降服這條僵硬之軀。路,延伸著,我不知道我還能走多遠(yuǎn)?即便沒有轉(zhuǎn)角拐彎處,我回頭時,仍舊看不到一絲我的痕跡。
我聆聽著鞋跟發(fā)出的疲憊的聲音,我曾經(jīng)上百回去聽這種硬朗得讓人無法想象的聲音,都不如今晚更加讓人覺得像玻璃那種易碎的硬脆;我甚至聽見我的心還在怦怦地跳,聽見血管中涌動的血液的聲音,聽見脈搏起伏漲落聲音……一切跡象都表明,我在今晚還活著。
閉上眼睛,腦海里是那些被埋在廢墟下的孩子,他們都睡著了,盡管睡眠的地方不是很干凈也不溫暖,可是他們還是那樣深深地睡著了。一種還未曾開啟的未曾破繭的美,一種讓人包含淚水面對的凝聚的美,在那些冰冷的鋼筋泥土下,默默的凋謝了。生命在那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面前,渺小如草芥。
我該用什么語言去詮釋生命?瞬間?漫長?精彩?蒼白?在生命面前,文字好像無能無力。如星星般繁茂的生命,文字如何能更出色的表述?當(dāng)一群螞蟻,浩浩蕩蕩地開著隊伍從你的腳底邊經(jīng)過時,突然遭到你不小心的踩踏,一些生命就愕然而止了,更多的生命在匆忙中尋找可以庇護(hù)的隙縫,你看到的是生命的無奈。前兩天被你拔掉的墻角下的那顆小草,今天早上,卻又舉起了兩片新綠在晨風(fēng)中柔柔地擺動,你難道不會為這生命的頑強(qiáng)屈壯而動容嗎?
是的,總會有種安詳在浩劫之后站起來,越過千重山萬重水,沿著淚水鋪成的小路蹣跚而來。在暗夜里,在無數(shù)回眸無數(shù)感動中,希望慢慢會豐滿成錨,曾經(jīng)擱淺了的小舟會長成帆船。逝去的生命會安詳如睡,飽受苦難的生命,會在安詳中崛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抬頭間,看到夜空有流星滑過,我還來不及祈愿,它就墜落了??晌疫€是看到了它那條長長的瞬間耀眼的光華軌道。是不是流星也是某個未知世界里的一些生命,當(dāng)我們看到它的瞬間,在于它,卻是經(jīng)歷了一生的輾轉(zhuǎn)迂回,從開始到結(jié)束的完美過程?是不是在那些未知里面的生命,它們也可以看到我,如我看到的流星那般短暫?在這些短暫或是漫長的生命過程中,我們或它們是不是都在歷經(jīng)生命深處所遭遇的種種苦難而最后得以留下那光華的生命軌道?
我相信,那些廢墟下的孩子們,他們只是乘了流星,飛去了另一個我所不知的世界,在他們無暇的天堂里,開滿白色的花。因為是親人的淚水送行,因為是親人的呼喊上路,他們的未知生命將是充滿了愛!
我不知道這樣的想法能否安慰我近于麻木的心。太多的淚幾乎都是那么的野蠻無理,瞬間就沖垮眸堤,一路狂瀉,然后,慢慢干涸……我開始在這夜涼如水的長街上,企圖去審視生命。我不知道,生命過后或是生命來時,或是生命在無奈時候,在絕望時候,我們是否要堅守一些什么?要堅信一些什么?要淡然一些什么?要灑脫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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