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的追懷
在中國眾多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中,我最喜歡的是重陽節(jié)。如果說春節(jié)是熱鬧,元宵是浪漫,端午是莊重,中秋是溫馨,那么重陽就是飄逸。一年四季就數(shù)這時節(jié)的天氣最好,陽光燦爛且柔和,秋風習習,氣候宜人,是出游的最佳季節(jié)。重陽節(jié)沒有儀式,沒有束縛,走出桎梏,走出喧囂,和大自然擁抱,讓你的心情得到釋放,得到怡樂。不過重陽的周而復始會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情結(jié)。因此每年在重陽翹首可望之際,便充滿了期待的躁動。
家鄉(xiāng)的山水是童年夢幻中的背景。記得小時候,每到重陽老師都帶大家去郊游。爬山坡看誰爬得快,放紙鷂看誰放得高,圍在一起講故事,做游戲。完了每人都拿出家里給準備的午餐。那時生活條件不好,午餐談不上豐盛,菜肴幾乎見不到肉,大多的是咸菜,青菜,豆腐渣餅,偶爾可見一兩只咸蛋,但是小朋友們狼吞虎咽,吃嘛嘛香。大家玩得津津有味,小臉上始終掛著汗珠和歡樂。我想,今天的小朋友是難享受到那份純樸的童趣的。
長大以后,重陽日游玩就選擇了登高,去南臺山,還有五指石。說來奇怪,當時流傳著一句諺語,叫約不登南臺。真的,南臺山雖然近在眼前,可事先約定往往去不成,所以我們都是當天一早呼朋喚友便成行。站在高高的山頂,眼前是連綿起伏無邊無際的群山,總感覺山還不夠高,渴望看到山后面的世界。也就有了日后游玩名山大川的沖動。
而這十多年重陽日去的都是巖子里。巖子里是南臺山麓邊的一個小村莊,隸屬江西尋烏縣,與紫林山一步之遙。這里的人們有買有賣都趕廣東這邊的集市,講的和我們一樣的方言,風俗習慣也和我們一樣。因為有個姑姑嫁到那里,我打小就跟隨奶奶去多了那山清水秀的地方。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人們的生活得于改善,重陽出游登高的人多了起來。從那時起我便選擇了去游巖子里。
最初那幾年是走路去的,爬山越嶺,過村踏徑。一路觀賞田園風光和山水景色。田疇里的沉甸甸的稻穗已彎盡了腰,清晰的小溪里可見尾尾小魚在悠閑地漫游,山上紅紅的楓葉非常漂亮。說說笑笑中走了一個多小時,轉(zhuǎn)眼就到了姑姑家。表妹見我們便哈哈大笑,才發(fā)覺我們的嘴巴都變成了紫黑色,原來是一路上摘采山稔子吃的。大家喝了一杯茶水,又由表妹幾個帶隊去游玩門窖里石窟。
門窖里就在紫林山,郁郁蔥蔥,風景優(yōu)美,一條河流在村莊旁邊形成水灘后不見了蹤影。不知是何年何夕,地殼運動造成山上的大石塊坍了下來,把半個峽谷填得滿滿的,形態(tài)各異,有圓圓溜溜的,有嶙嶙峋峋的,有一塊差不多和籃球場大的方塊石平袒在上面,跳上這平平穩(wěn)穩(wěn)的石板,坐一坐,躺一躺,可聽到腳下嘩嘩啦啦的流水聲,才知道河流已轉(zhuǎn)入地下,繞石而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們從大石塊旁邊的石縫走入石頭的世界,越往里鉆,光線越暗,空間越大,越覺涼爽。忽然”撲撲撲”一陣響聲,有一群黑影從頭頂掠過,表妹說這是石燕,里面挺多的。我有些好奇,都深秋了,怎么會還有燕子呢。借著地面上折射來的微弱的光線一瞧,原來有很多蝙蝠在石壁上倒掛著,有紋絲不動的,有晃晃悠悠的。下面是一層厚厚的排泄物。山里人給它們起個石燕的好名字。蝙蝠是”夜行俠”,白天在洞里休息晚上出門捕捉蚊蟲。原來我們貿(mào)然地撞入了它的王國,蝙蝠受到了驚嚇。不過它們很快像知道我們的來意似地,一個個悄然無聲,石洞里又恢復了寧靜。
雖然石頭很陡很滑,有些地方又窄又險,但是大家互相牽攜,互相鼓勵,終于攀越到了石床的盡頭。走出石窟,大家歡呼雀躍。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泓池水,潺潺河水從石頭縫里涌出來向前流去。欣賞著大自然的美麗風光,我們流連忘返。
風光旖旎的巖子里給人們提供了秋游的好去處,特別是重陽日,游人如鯽,絡繹不絕。熱情淳樸的村民修筑了道路,還干脆把九九重陽約定為節(jié)日來過。這樣一來,家家戶戶重陽佳節(jié)開門迎客,小小的山村熱鬧非凡,喜氣洋洋。于是,從那時開始每逢重陽我都去巖子里,一是登高,二是探親。
姑姑。姑父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善良敦厚,熱情好客。即便是條件不太好,總是在準備豐盛的酒席,一家人忙得團團轉(zhuǎn),而臉上卻綻著笑容,讓來的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山里人樸實,越多來客越高興,所以每次我都帶上一些朋友。記得一次一行去了兩圍臺的人,加上來的諸多親戚,小小的上下堂擠滿了人,姑姑一家人都很開心。姑姑家有口池塘,早晨已曾羅網(wǎng),魚兒存量不多。姑父跟我們打賭,說魚兒一定不上釣,不料我們同行有釣魚高手,不到半小時居然釣上七八條大魚。把姑父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是誰的一句”垂釣啰!”,逗得姑父坐在地上捧腹大笑,笑得那么淋漓,那么酣暢。猶如一個老頑童。而今姑姑和姑父都已作古,然而,他們給親朋們留下了不錯的口碑和永久的懷念。
回憶會讓人有淡淡地思念,懷舊會讓人更熱愛生活,大自然總是給人們于快樂和驚奇,這就是重陽佳節(jié)的魅力。翻了翻日歷,發(fā)現(xiàn)重陽又指日可待,不免躍躍欲試起來。對!重陽那天約上幾個朋友,沿著當年那蜿蜒的山路重走巖子里,讓放飛的心在青山綠水中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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