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彷如是

2011-01-06 09:45 作者:江南喬喬 0人讀過 | 7條評論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一月霜】

行一路冰雪霜凍一月的他鄉(xiāng)，留一路質疑幸福的斷句殘章，柔弱的心兒，已不再想去相信那傳說中至死不渝的愛情，仿如沙里淘金，初想一下便覺渺茫和無奈，奇怪的是，早已百毒不侵的我，偶爾還會生出些絲絲感動。披一縷云煙載來的輕愁，情愫無端，對生活已不再那么淺薄理解的自己，盡管有時候會無意中踏入生活設置的種種圈套，疲憊，掙扎，但終究沒有失去內心那份柔軟和執(zhí)著。

懷月的心事，依然被月兒翻動。按捺不住的黎明顫巍巍地從霧靄中站起，夜的痕跡被悄然抹去，似水般溫順暖和的白晝把目光無限制拉長，然，無論怎樣，終究無法用澀澀的目光去丈量，離月有幾重山，幾重水。在真實的自然面前，有著虔誠的敬畏與悲憫的情懷，才能收獲恩賜與饋贈，在情感面前，又怎可執(zhí)念？心之境，霍然擺出一種蒼老的姿勢，那株即將枯竭的樹，一任風雨剝落；而我，獨佇在天宇間，默默哭泣了許久，許久……

【二月風】

步履輕盈的二月，容顏嬌美，風姿綽約。春風的剪刀，慢慢剪破積雪的封簽。綠意，打著手語將溫暖在透明清新的田野間蔓延，披著五彩嫁衣的迎春花兒，枕著剔透晶瑩的露珠喬妝打扮，些許溫馨，在一枚初蕊中上演伊甸園中的一幕。

蟄伏了一冬的人們，迫不及待去尋景，尋詩。他們在黃昏的江船上仰望過白帝城，頂著料峭的春寒登過黃鶴樓，甚至在如水的月光中摸到寒山寺……或許，只有這樣，才會將等待得浮躁的心兒撫慰。期許，或者等待那沁入骨髓嚴寒的過去，亦或在等待連綿春雨結束的開始，而在這些自以為是等待中，等待的過程有幾許漫長？漸漸地，莫名煩躁，甚至孤單乃至荒涼，我亦如是嗎？(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很多人認為，我是個不用靠著就可以站得很好的女子，我能嗎？應該能的！這么說有點像是在夸獎自己，但誰能明白那種沁入骨髓孤單和無依的感覺。其實，我何嘗不想聽到一些感動得矯情的話，喜歡“呵護”這樣聽起來倍感溫暖的詞。實際上，我并沒有真正明白自己，只是多讀了一點書而自以為不同尋常罷了。

落落情愫，置身于這草長鶯飛的二月，真的是不適合絮絮叨叨的懷想孤寂的！那就靜靜傾聽二月風的腳步聲吧，依舊那樣的輕盈，依舊感覺到踩在心尖上都不會覺著痛的柔弱……

【三月海】

陽春三月，柔軟的風兒，在草尖盈盈而舞；日漸蘇醒的枯樹，在郁郁的草叢中，把四周靜靜端詳。令其驚異的綠色，潤物無聲，將遠山和近水據(jù)為己有。三月深處，新葉初綻，蓓蕾噙香，桃花、櫻花、杏花、玉蘭，還有各色不知名兒的花，繽紛了視野，生命昭示出其最靚麗的色彩和蓬勃的生機。隨手采摘一縷春風，便會收獲一份溫暖的心情。

一支悠悠的牧笛，把日子吹得一天比一天長。三份蔥蘢，兩眼生機，燦爛的心事，被風翻動，衣袂飛舞。大地似波瀾不驚的湖面，卻從未停止那春的漣漪，酥酥軟軟的泥土散發(fā)著濃郁的清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嫻靜，溫暖的陽光、誘人的芬芳、雀躍的心房，遠方誕生沉甸甸的希望，這個世界只有寧靜，寧靜的只剩下花開的聲音。

向幸福啟程的憧憬，在寧靜的渡口回蕩。驚起停落在花叢中，一雙顫悠悠的翅膀。有南方的紫燕，正翩翩喚醒你的名字，“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你擬想了塵世新鮮可愛，充滿生機活力的幸福生活，真誠善良的祈愿，愿每一個陌生人在塵世中獲得幸福。為何你會在這之后兩個月就讓幸福的憧憬臥軌自殺？這是我無法逾越的困惑，“面朝大?！比绾慰吹靡姟按号ㄩ_”？這種溫馨明麗的幸福感受，原來只是海市蜃樓。

將明天的幸福，降低到最低限的世俗，應該是有絕對自信可以幸福，簡單如同把一朵春花插在頭上，然后繼續(xù)趕路。

【四月天】

人間四月天的素手觸摸著季節(jié)多情的吟唱，“笑音點亮了四面風；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蹦禽p的云煙，那娉婷的嬌妍，那天真莊嚴的月圓，那雪化后的嫩黃，那柔嫩喜悅的水光，那夢中的白蓮，還有那一樹一樹的花開……都是你額際眉心那最深最美的一筆。

翻開厚厚的書頁，你的芳華絕代，你的曠世才華，穿過昨天，依舊清晰，已然成為了永遠。在他人眼中，真實的你，比想象更風華，你向世人詮釋女子才貌原來可以雙全。文潔若為你的美而驚嘆之余，毫不掩飾對你才華的欽佩，說你是在中國的文藝復興時期脫穎而出的一位多才多藝的人。你在建筑學方面的成績，無疑是主要的，然而在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等方面，也都有所建樹。張幼儀曾說你是徐志摩另一位思想更復雜、長相更漂亮、雙腳完全自由的女朋友。你是沈從文眼中是“絕頂聰明的小姐”；你是蕭離心中“聰慧絕倫的藝術家”；費慰梅則認為你“能夠以其精致的洞察力為任何一門藝術留下自己的印痕”。費正清晚年回憶你時，就曾稱你是“具有創(chuàng)造才華的作家、詩人，是一個具有豐富的審美能力和廣博智力活動興趣的婦女，而且你交際起來又洋溢著迷人的魅力。在這個家，或者你所在的任何場合，所有在場的人總是全都圍繞著你轉”。

然而，也恰恰就是這樣的你，既耐得住學術的清冷和寂寞，又受得了生活的艱辛和貧困。沙龍上作為中心人物被愛慕者如眾星捧月般包圍的是你，窮鄉(xiāng)僻壤、荒寺古廟中不顧重病、不憚艱辛與梁思成考察古建筑的也是你；早年以名門出身經(jīng)歷繁華，被眾人稱羨的是你，戰(zhàn)爭期間繁華落盡困居李莊，親自提了瓶子上街頭打油買醋的還是你；青年時旅英留美、深得東西方藝術真諦，英文好得令費慰梅贊嘆的是你，中年時一貧如洗、疾病纏身仍執(zhí)意要留在祖國的又是你。

因此，我說你是人間四月天。

【五月節(jié)】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熱情洋溢的五月，飽滿豐盈的果實，熟成昂立姿勢的金黃麥浪，澄澈湛藍的天空，色彩斑斕的花草，碧草纖纖的原野，成群結隊的燕子……常常與溫暖的陽光撞個滿懷。

圣母瑪利亞看到耶穌受到苦難流下傷心的淚水，眼淚掉下的地方就長出來康乃馨，這個粉紅康乃馨的傳說，是一首唱給不朽母愛永久的歌。

五月，有太多理由讓心兒柔軟而感動，當人們得知是打撈賢臣屈大夫時，再次冒雨出動，爭相劃進茫茫的洞庭湖。為了寄托哀思，人們蕩舟江河之上，才有后世的龍舟競賽。百姓們又怕江河里的魚吃掉他的身體，就紛紛回家拿來粽子投入江中。所以今天我們有吃粽子的習俗。詩為證：“節(jié)分端午自誰言，萬古傳聞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p>

五月，該是愛意永不凋謝的季節(jié)；五月，該是生生世世耕耘的時令。最深最深且亭亭玉立的記憶，雖無山盟海誓，亦綻放永遠的深情；雖是一曲沒有詞的歌，卻也唱醉了夕陽，唱紅了月亮。只是我無法用淺淺溥溥的文字，鑄就一個明媚的心情，我也無法用溫溫暖暖的陽光承載豐厚的希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圓潤透明的眼淚結成一串長長的想念……

【六月荷】

驕陽流火的六月，卻有著婀娜裊裊的蓮荷撩著人的情思；婆娑的美姿，映襯著清冽澄碧的河水雋秀深沉。微風拂來，層層迭迭的舒擁著，自深邃秀麗的骨雜中蘊孕出幽香，隱隱的在風中傳出很遠很遠，這是大自然賦予六月最瀟灑的靈韻！在荷塘的柔波里，軟泥上的青荇，油油地在水底招搖；五顏六色的小魚兒，在水里快樂地游來游去。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易安與荷花的邂逅是一次最美麗的誤會，“爭渡”似乎要讓情感激蕩起來，“鷗鷺”的驚起離去卻讓感情遽然回收。因為欲說還休，情感于是更濃烈。戲劇性的意象轉變，意在言外，讓人屏息凝神，浮想聯(lián)翩。

多少文人墨客就在這紅紅火火的六月，把詩情種植在月光之下，并用特別的溫柔之水澆灌。醉花陰里，滿庭芳草。臺灣作家羅蘭曾在散文《夏天組曲》中寫道：“夏天的花和春花不同，夏天的花有濃烈的生命之力。如果說，春花開放是因為風的溫慰，那么夏天的花就是由于太陽的激發(fā)了?！闭f“生如夏花”正是因為夏花具有絢麗繁榮的生命，它們在陽光最飽滿的季節(jié)綻放，如奔馳、跳躍、飛翔著的生命的精靈，以此來詮釋生命的輝煌燦爛。寫到這，突然記起泰戈爾的《生如夏花》中的詩句：

我聽見回聲，來自山谷和心間

以寂寞的鐮刀收割空曠的靈魂

不斷地重復決絕，又重復幸福

終有綠洲搖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來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敗，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負荷和呼吸的累贅

樂此不疲

【七月鵲】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感人肺腑、蕩氣回腸的離愁別恨，被膾炙人口的絕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毕慈?a target="_blank">感傷消沉之態(tài)，成人之美的還有那靈鵲。

金風玉露之夜，碧落銀河之畔，鵲翔銀漢，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美好神奇直至刻骨銘心，戀戀之心，似夢似幻，就這樣望著那些神奇美麗的鵲煽動著翅膀，悠悠的思緒隨之一同翱翔。

葡萄美酒的芳香，是七月的佳釀，溫馨雅致，柔和細膩。一河燦爛的星光徜徉著遙遠的遐想，鵲兒們竊竊低語吟唱出最美的小夜曲，唯恐驚動那份歡聚的甜蜜。

七月的故事里始終有最美的愛戀，虔誠聆聽，不再細數(shù)雨后落下的花瓣，綠草之上，藤架之下，渴望幸福的心兒化作純凈的裊裊輕煙扶搖直上，一直到那座無需擺渡的鵲橋。

隔河相望，在晨曦初照的黎明，在夕陽西下的黃昏，在萬籟寂靜的黑夜，不曾斷流的河水似乎可以載動千年的愁怨！365個守望，365種孤獨，365樣寂寞，都在這一刻相聚中化為云煙，所有希望和美好都在此刻枝繁葉茂。

靜靜地呆坐于一隅，不敢輕易地移動一根手指，我怕弄出哪怕是極細微的聲響也會使那些美好駭然逃遁。天上的愛情也如人間隔離，那些黑羽的靈鵲會記得當年傳錯話的罪孽，在今夜飛來給相思架起一座會晤之橋嗎？

夜輕如幻，聽得見夜從有微塵的窗欞滑下，悄然落在妖嬈似飄帶的君子蘭葉片上，如剛棲定的蜻蜓微微顫動著雙翼，一絲氤氳最終靜止。

紅唇欲言又止，秋水總也望不穿，只能獨自憑欄，嘆息輕輕滑落一地：湛藍的夜空是念想的搖籃，清冷的蟾宮是不倦的留戀，如夢的月華藏著深鎖在夜海的憂傷，卻總在不經(jīng)意間以癡情的方式綻放。

年年守望，年年望，愿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

【中秋月】

“暮云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闭l把了子瞻的盞，贊嘆“此生此夜”之“好”？誰飲了和仲的酒，醉了行蹤萍寄之“意”？

暮云收盡，月光如水，全是積水空明的感覺，這便是冰清玉潔的中秋月。蘇軾這首小詞之中，亦有佳會難得，當盡情游樂，不負今宵之意，可灑脫如此，恰如明月是暫滿還虧，有誰可以在毫無遺憾的皓月之下，追問明月明年何處看？

影影綽綽，無數(shù)個經(jīng)年，還記得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中寫道：“當歲月流逝，所有東西消失殆盡之時，唯有空中飄蕩的氣味還戀戀不散，讓往事歷歷在目?！?/p>

每到中秋，圓月，旖夢就在記憶里徘徊，鐵馬冰河縱橫馳騁，獨上蘭山品眾生沉浮，依稀仍可看見這片早已屬于昔日的土地不再貧瘠。堤岸上，柔風憂郁，依然不善言語，高高筑起的大壩已經(jīng)讓長江水變得悄無聲息，靜靜地眠著這一襲月華。

想起你，我記憶就如蒼茫遼闊的黃土高原，千溝萬壑。心里隨即生出茫茫感傷和落落悲涼。那掩藏在黑暗夜色的輕輕嘆息，透過絲織密布的窗簾，無論以怎樣的姿態(tài)，最終都滑落在那條叫生活的路上。

每每沉默，似乎期盼那一陣踏響心兒的足音。月色迷離，如捂懵雙眼的大手，我不在乎行走的彩粉，是否能畫出燦爛的顏色，唯有毫不遲疑地領受著那顧盼生輝的眸子所含的簡單意義。

從何處飄來一片暮云，把一地霜華遮擋？又是從何處飄來的陣陣馨香，彌漫著無數(shù)月夜滿懷期待的憂傷？

剪一葉月色，安撫四處流浪的風兒。取一片初秋漸黃的樹葉，悼那已逝的相思。飲一盞醇香的濃酒，盈滿這孤寂薄碎空空的心兒。

月有魂，風有意。心音若昔，清瘦如菊。

【九月菊】

“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jié)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以菊入題寫詩詞者眾，其中不乏膾炙人口的千古名句，而我卻獨愛易安這首《醉花陰》。

以菊喻人，全闕卻無一菊字，烘云托月的手法，藏而不露的韻味讓詩意較之陶潛更厚幾分，透人肌膚之寒，凄涼寂寥，感傷至極的思念之情，黃花比瘦，情深詞苦，卻越發(fā)沉重高雅，

“莫道”二字輕而易舉就能軟化人心，就想高舉一朵九月雛菊，任憑如水的月光滴在上面，發(fā)生清脆婉轉的回音。然后請她在前引路，帶我一路前行，哪怕踉蹌也無所畏懼。我的人生一樣不如菊花，她早已載滿故事乘著雨悄然隱居，只在路面留下枯黃卷曲的腳印。

亮一盞燈，斟半盞茶，獨坐闌珊。問菊，誰讓比瘦？

一徑黃花，霓裳羽衣，飄逸著的輕煙絲雨，曼妙的秋之舞姿，悠悠回蕩著我輕聲的呼喚，飛花碎玉，冷衾羅衫。

抬眼，玲瓏剔透的星眸，該會羽化成怎樣的淡紫抑或嫩黃來將我誘惑？亦或，于朦朧間撫摸一半明媚，另一半暗淡的臉龐？

曾經(jīng)，浮世如煙，古典如夢，幽幽的憧憬，遙遙的記憶，一任高原亙古的風游蕩我的靈魂。而那些菊瓣上的微笑，為虔誠的心兒點燃一柱清香，裊裊升騰幾多溫柔，幾多希望，幾多癡迷，幾多眷戀……

眠易安的情，采陶公的菊，枕杜甫的魂，一縷一縷淡紫淡紫的夢，神秘，渺小而無助。

想念濕潤了季節(jié)的更替，一如我，突然就想以菊為信物，向天涯海角的你靠近。然后，讓我們面朝大海，蓋一座爬滿青藤的木屋。守著不枯的滄海，讓微笑燦然若菊……

【十月楓】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秋陽晚照，楓葉流丹，層林盡染，燦若朝霞，艷如紅錦，紅于二月花的霜葉，讓秋天具有盎然的春意，能不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更有“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彼歼h人的心情。相思日久，已到暮秋，楓葉正紅，而紅不過相思之苦。

霜葉紅透，秋更重了，曾經(jīng)的諾言早已沉沉睡去，永遠不會醒來，而我還在惦記你曾擲地有聲的承諾。你說，即便不能親自交付與我，也一定會郵寄一片香山的紅葉。

“愛的本身就是等待?！倍爬惯@句話讓人不得不信服得泫然欲滴。幾許疼痛，幾許無奈，幾許悲哀……

倥傯歲月，京洛緇塵染素衣，長恨此身非我有，潛藏在思想深處的，是另一種深紅色感悟。猶記得張曼玉在王家衛(wèi)的《東邪西毒》里一襲紅衣，嫵媚如楓，異常美麗卻抑郁而終?！拔乙恢币詾樽约黑A了，直到有一天看著鏡子，才知道自己輸了。在我最美好的時間，我最喜歡的人卻不在身邊！”這句臺詞也如那片紅留在記憶里，連同那個《紅葉題詩》的故事，讓人感泣或欣慰。

年輕的于佑在城墻下漫步時，隨手在清洌的御溝中拾到一片紅葉，意外發(fā)現(xiàn)紅葉上題詩一首：“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遂題詩兩句于紅葉：“曾聞葉上題紅怨，葉上題詩寄阿誰？”十年過后，于佑竟然發(fā)現(xiàn)愛妻就是當年紅葉題詩的被遣宮女韓翠蘋，悲歡交集，正所謂：“一聯(lián)佳句題流水，十載幽思滿素懷。今日卻成鸞鳳友，方知紅葉是良媒?！?/p>

如是，那就任由相思的河水，在門前靜靜地淌過。把渴望依依的訊息，捎給一枚舞落的紅葉，祈求她可以飄浮到一處月白風清的彼岸，與你相遇，永不分離，生死兩相依……

【冬月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边€有比這更繁榮壯麗，浪漫喜慶的雪景嗎？那雪白的花不僅是一朵一朵，而且是一團一團，花團錦簇，壓枝欲低。

東方虬曾作過“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的詩句，亦是以花喻雪，匠心略同，但無論豪情與奇趣都得輸給此詩三分。

詩人岑參將春景比冬景，尤其將南方梨花盛開比北國雪景，幾使人忘記嚴冬奇寒，而內心感到喜悅與溫暖，奇思妙想讓人有妙手回春之感。

從詩中回來，我眼中紛揚的雪花，裹著重重心事，徜徉于眉目過處，顛沛流落于塵世，反而不再執(zhí)著于飄零的遺憾。

走在一地潔白的街道，突然間不識了城市的煙火，不忍舉步去踐踏乃至暴殄天物。天空含淚的磬聲漸漸枯竭，幻化成美麗憂傷的精靈散落于人間，那渾然天成的菱花潔白得不可思議?！敖讲灰乖虑Ю?，天地無私玉萬家”……

你攜帶的那些思想足以潤育一切，給萬物以蔥蘢。那些潔白，那些聰慧，那些與自然相生相映的詩情畫意，那些包容萬物坦蕩無私的擁抱，那些滋潤萬物生命氣息的雪花，怎不是你的默默奉獻和慷慨給予？

在愛中生存，亦會再愛中消亡！雪掩，只為了遺忘，亦或是為了懷念。雪舞，亦是為了那份灑脫。雪消，也只是賦予萬物生命新的內涵。

生生不息，一切在悄無聲息中開始、又在靜默中輪回，誰說失去的就不在？只是我們應努力去學會淡忘，學會珍惜！

在恨遠天涯的日子里，寄宿靈魂深處的那份漂泊與孤寂，縱使使多少心事無從寄，也不能只讓簟紋燈影去體恤。

一年年，一歲歲，那些充滿誘惑的精靈在舞蹈，是誰，仍獨自在緊閉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