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憂郁》藥物治療，心理醫(yī)生，電氣痙攣療法
重度憂郁癥患者們的真實經(jīng)歷：憂郁。作者：安德魯所羅門?！稇n郁》被譯為21種語言、獲11項國際性獎項，全球暢銷250000冊。它是一本與眾不同的關(guān)于憂郁癥的著作，作者不僅是一位富有盛名的暢銷書作家和憂郁癥研究者，更特殊的是，他本人就是一位三度飽受重度憂郁癥折磨的患者，這使得書中既有大量采訪、調(diào)查和研究得來的翔實材料，也記載了作者刻骨銘心的“憂郁”歷程：面對過去的歡樂比面對過去的痛苦還困難，最沉重的憂郁來自于無法忘懷的、經(jīng)過美化的令人遺憾的過去。他這段獨特的人生經(jīng)歷鼓勵作者和每位讀者—懷著大勇氣與大智慧，去發(fā)掘生活的美麗。
傳統(tǒng)的精神科醫(yī)生認為，憂郁是病人性格的一部分，并試圖改變病人的個性結(jié)構(gòu)。而純粹的精神藥理學則把這種病癥看成是外在因素造成的失調(diào)，矯治時不必在乎病人的其他性格特征。人類學家魯曼曾撰文討論現(xiàn)代精神醫(yī)學門戶之見的危險，“精神科醫(yī)生應該要知道，這些方法都是在一^工具箱里的工具，但卻被認為是領域不同、用途也不一樣的工具。“威廉？諾曼是職業(yè)精神分析師，要時會開藥物給病人，他說，“精神科醫(yī)生，現(xiàn)在已不再愚蠢，而是變成無知。一以前忽視生理，只注意情緒反應的醫(yī)師，現(xiàn)在卻忽視人類心靈，只注意腦部化學反應。精神動力治療和藥物治療之間的最大沖突點是道德觀。我們傾向于，該用交談治療的問題，就是你自己要想辦法克服的問題；該用藥物治療的問題，就不是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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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分析可用來解釋問題，但對解決問題無甚幫助。如果病人的目的是快速改變不良的情緒，把強大的心理分析過程用在這上面就錯了。每次聽到有人把心理分析用在改善憂郁癥上，我就覺得這象是站在大海邊拿著機關(guān)槍對迎面而來的潮水掃射。無論如何，從心理分析發(fā)展出的精神動力治療，還是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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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只有心理疾病才要多管齊下。藥物療法與心理療法之爭非?？尚?。二者都是經(jīng)驗主義的問題。依我個人的看法，雙方應該攜手合作，因為采用藥物治療更能夠讓病人投入心理治療，理清心中的糾結(jié)。”艾倫 · 弗蘭克所主持的一連串研究顯示，在為病人擺脫憂郁方面，心理治療的效果沒有藥物好，但在避免病癥再度復發(fā)方面更為有效。雖然這方面的資料錯綜復雜，但從中可以看出，結(jié)合藥物和心理治療的效果比單用一種好。“這種治療策略可避免再度陷入憂郁癥，”她說：“我不知道將二者結(jié)合的治療方法未來還有多少發(fā)展空間，這令人擔憂。”布朗大學心理學系的馬丁 · 凱勒曾參與一個多校聯(lián)合的團隊，他在最近的憂郁癥者研究中發(fā)現(xiàn)，只用藥物的病人中，感覺有明顯改善的不到一半；只用認知行為治療的人之中，明顯改善的也不到一半；而二者合用的則有超過八成的人有明顯改善。哥倫比亞大學的羅伯 · 克里茲曼憤怒地說：“百憂解不是用來避免和病人交流的，而是用來深入了解病人的。”魯曼也這么寫道：“醫(yī)生受訓練的目的是觀察和了解病人，但他們做的事卻只是丟給病人一根藥物做的‘棒棒糖’，然后就什么也不管?！?/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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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一位治療師，就像需要一張沙發(fā)一樣，可以讓你盡量規(guī)律地進行日常生活。憂郁是一種疾病，不是生活方式，你得想辦法克服。"“藥物治的是憂郁癥，"我的治療師曾說：而我治的是憂郁癥患者。"什么事可以讓你冷靜下來？什么會使癥狀惡化？從藥物的觀點來看，因親人過世所造成的憂郁，和不斷失戀造成的憂郁，二者沒什么差別。雖然前者產(chǎn)生的極端反應比后者合乎人情，但從臨床經(jīng)驗來看，幾乎完全相同。就像約翰？霍普金斯醫(yī)院的臨床醫(yī)生席維亞？辛普森說的．“如果看起來是憂郁癥，那就當成憂郁癥來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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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第二次精神崩潰前，我中斷了心理分析治療，大家都力勸我再找一位新的治療師。找新的治療師是件煩人又討厭的事情，但在陷于重度憂郁之苦時才做這件事，結(jié)果會更糟。好的治療師很難找到，我在六周內(nèi)換了十一位治療師。每換一位，我都要把自己的苦惱從頭到尾講一遍，講到最后，好像我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有些治療師看來滿有智慧，有些則脾氣古怪。一位女治療師把所有家具都用保鮮膜包得緊緊的，以防止被她那群小狗破壞，她還一直請我吃放在塑料盒里，看似發(fā)霉的小魚餅干。我離開時，一只小狗在我的皮鞋上撒尿。有位男治療師給我的問診室地址是錯的（“哦？那是我以前的地址！"），還有一位說我沒什么毛病，應該振作起來。有一位女治療師說她從不相信情緒，而一位男治療師則宣稱他除了情緒什么都不相信。還有一位唯心論者，看病時一直在啃指甲的弗洛伊德信徒；榮格的信徒和自學成材的心理醫(yī)生．一有個男治療師不停地打斷我的話，說我跟他一模一樣。有人在我拼命解釋后，依然搞不清楚狀況。“我們想做各種藥物與心理治療比較的研究，"史蒂文？海曼說："但有人縱向比較過好的治療師和糟糕的治療師嗎？我們會是這方面研究的開路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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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選擇了一位治療師，這令我十分愉快，因為這位治療師充滿智慧，我在他身上看到人性的光輝。選他的理由是他既聰明又誠懇。由于之前有過治療師打斷心理分析，又在我需要藥物時不準我吃藥等經(jīng)驗，所以一開始，我仍保持著戒心，過了很久才完全信任他。他在混亂危險的時刻仍保持冷靜。平時他很風趣，我通常很欣賞身邊那些有幽默感的人。我和我的精神科醫(yī)生合作良好。最令我佩服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愿意向病人伸出援手。之前換了十位治療師是值得的，不要找令你嫌惡的治療師，不管他的醫(yī)術(shù)有多好，只要你討厭他，就不會有效果。如果你覺得自己比醫(yī)生還聰明，并不一定是你錯：拿到精神病學或心理學學位，并不代表這個人是天才。選治療師要非常小心，許多人會耗費二十多分鐘挑選喜歡的吹風機，或是向超級市場經(jīng)理抱怨他最愛的罐頭番茄湯沒貨了，但找精神科醫(yī)師卻隨便得像找一般服務人員一樣，這實在令人不寒而栗。記清楚，你好歹是要把自己的精神交到這個人手上，而且別忘了，你要把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傾訴給這位醫(yī)生?！皩嵲诤茈y，”羅拉 · 安德森寫信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了解你，而且在你頭腦最混亂的時候還要信任他們。還要他們也信任你，也同樣不容易?！焙髞砦业牟∏榫尤槐痪窨漆t(yī)生控制住了，連午夜陷入愁苦時，也撐得下去，我能坐起來，不再哭泣。我用反話和出其不意的幽默跟治療我的人開玩笑。有時候，我會懷疑精神科醫(yī)生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所說的感受，因為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口氣十分超然。我猜他們一定會覺得，我藏在粗糙的面具下，居然只顯露這么一點點真情，實在令人失望。我常常希望自己在問診室中夸大感情，我用很隨便的語氣回避醫(yī)生。我從不覺得心理治療的場所是隱密之處,我覺得那里實在是很不安全。僅僅是偶爾,我會稍稍流露出一點點本性，但也不是經(jīng)由口述表現(xiàn)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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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檢驗精神科醫(yī)生是否稱職的方法，是觀察他檢視你時的態(tài)度。最初階段的檢查，重點是問對問題。我從未見識過可靠的一對一精神治療會談，我去過許多醫(yī)院的診療室，對待憂郁癥患者的方式之多樣令我感到訝異。大部分我所認識的好醫(yī)生會先要求病人講述自己的過去，然后很快就進入有條理的交談，從中探尋他們想要的訊息。進行有效的交談是臨床醫(yī)生最重要的技巧。約翰 · 霍普金斯醫(yī)院的臨床醫(yī)生西維雅 · 辛普森，曾與一位剛試圖自殺的新病人面談了十分鐘，就確認她有躁郁癥。而這位女病患之前的精神科醫(yī)生為她治療了五年，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這么簡單的事實，開了抗郁劑的處方卻沒有情緒穩(wěn)定劑――這種療法一般認為并不適合雙極性情感型精神疾患，她因而產(chǎn)生混亂的焦慮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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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治療中，有兩種治療憂郁癥的方法效果最好，分別是認知行為療法和人際療法。認知行為療法是一種精神動力治療――以現(xiàn)在及童年時期對外來事件之情緒與精神反應為基礎――特別注重客觀性。這種治療系統(tǒng)是由賓州大學的亞倫 · 貝克所建立，如今已傳遍美國和許多西歐國家。貝克認為，轉(zhuǎn)換思考的方向和角度，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貝克的同行稱這個過程為“學習樂觀”。他相信憂郁是錯誤想法所導致，借由矯正負面的思考，病人的心理健康就會有所改善。認知行為療法教導的是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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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師一開始先協(xié)助病人列一張“人生歷程資料”的清單，記下使病人走到眼前狀況的一連串過程。然后治療師將病人對問題的反應做成圖表，借以鑒別過度反應的特殊情況。病人要學會了解為何某些事件會特別令人憂郁，并試著讓自己從不適當?shù)姆磻薪夥懦鰜?/strong>。認知行為療法先是微觀分析，后是宏觀，病人要學會消除自身的“反射思考”。心情不是對外在世界的直接反應：外在事件影響我們的認知，而認知接著影響心情。如果病人可以改變認知，那就能隨之改變情緒狀態(tài)。例如說，病人可以把她的丈夫?qū)Ｗ⑼度牍ぷ?，看成是應職場需要而產(chǎn)生的合理反應，而不是斷然地抗拒。之后，她就可以察覺她的反射思考（認為自己是討人厭的黃臉婆）如何導致負面的情緒（自責），然后發(fā)現(xiàn)負面情緒如何造成憂郁。這個循環(huán)一旦打破了，病人就能達到某種程度的自制。病人要學習區(qū)分事實和她對事實的反應之間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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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知行為療法依明確的規(guī)則運作。治療師規(guī)定一堆功課：將正面的經(jīng)驗和負面的經(jīng)驗各列一張清單是必要的工作，有時他們會畫成一張圖表。每次看診時，治療師會拿出一張計劃表，有條有理地一步步來，最后提出什么是已完成的結(jié)論。面談時，治療師特別要避免提出事實和勸告。病人要找出每天快樂的時刻，治療師要有技巧地指導病人把愉悅視為生命的一部分。病人應該要對自己的認知有所警覺，在一旦陷入負面思考模式時及時打住，把思考轉(zhuǎn)到相對無害的方向。這些行動都被規(guī)劃成了練習題。認知行為療法教授病人自覺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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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試過認知行為療法，但上過一些這方面的課。和別人聊天時，如果心里想笑，有時候你會想些傷心的事來壓抑笑意。當情人希望溫存，而你一點XY都沒有的時候，你會把自己的思緒推到一個脫離現(xiàn)實的幻想世界，你的心理和身體的反應就會隨之離開現(xiàn)實，進入特定需要的情境。這就是認知療法的基本策略。如果你覺得從來沒人愛過你，人生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必須轉(zhuǎn)個念頭，強迫自己想些美好的回憶，不管有多少。和自己的意志對抗不太容易，因為你除了意志本身之外，沒有其他武器。只要想想愉快的事，溫馨、美好的思緒就可以壓制悲傷。努力去想你不愿想的事，從某些方面來看，這有點自欺欺人，但是很有用。把和傷痛有關(guān)的事趕出內(nèi)心；把它們擋在意識的門外；將狠心的情人、可惡的老板和奸詐的朋友全鎖在外頭。這很有用。我知道什么思緒和事情可以讓我陷進去，我逐漸培養(yǎng)對它們的警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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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遇到一位納粹大屠殺的幸存者，她在集中營呆過一年多，所有親人都在她眼前死去。我問她如何面對過去，她說她一開始就知道，如果放縱自己想過去的事，早就瘋了，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我下定決心，”她說：“我只關(guān)注自己的頭發(fā)，后來只要想到那段日子，心里就去想頭發(fā)。我思考自己怎么洗頭，怎么用手指梳頭，怎么使自己的頭發(fā)更有光澤。我每天花好幾個小時與頭皮屑奮戰(zhàn)。這樣，我就能借著注意別的事來練習控制心思，心里想的都是頭發(fā)，于是以前曾發(fā)生的事不會再占據(jù)腦海，讓我度過難關(guān)?！边@就是認知行為療法讓人在嚴酷的環(huán)境中度過困境的原理。如果可以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在某個地方，你就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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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的是，憂郁時，不要壓抑所有的感情。避免激烈的爭辯或憤怒的沖動也很重要。你得小心，不要讓自己有破壞性的情緒行為出現(xiàn)。人們會原諒你，但最好不要把事情搞到需要別人原諒的地步。憂郁時，你需要別人的愛，但憂郁癥會破壞別人對你的愛。憂郁的人會拿釘子扎破自己的救生筏。剛擺脫第三次崩潰的時候，我和父親共進晚餐，他說了些令我不舒服的話。我深呼吸幾次，意味深長地停了一會兒，說：“我很抱歉，我保證以后不會再對你大吼，不會再受那些事影響，我為之前的行為道歉?！甭爜砗軅校硇钥创龁栴}，的確會讓事情大大改觀。一位快人快語的朋友曾對我說：“看一小時病要花掉兩百元，希望我的精神科醫(yī)生真的能改變我的現(xiàn)狀，讓我和我的家庭好好過日子。”很不幸，事情沒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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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認知行為療法和人際療法有相當顯著的效果，但無論是哪種療法，效果和醫(yī)生的好壞都有直接關(guān)系，挑醫(yī)生比挑療法重要得多。與你溝通良好的人，在任何環(huán)境下和你交談，都會對你有很大的幫助；和你溝通不佳的人，不管他的技術(shù)多老到，方法多先進，都不會有什么好處。最重要的是他的智慧和洞察力，而檢視的形式和他使用的檢視方法倒在其次。在一項發(fā)表于1979年的重要研究中，研究者指出，只要符合某些條件，任何形式的療法都會有效果：治療者和病人都有信心；病人相信治療者的醫(yī)術(shù)；病人敬愛治療者；治療者有能力與病人建立良好關(guān)系。研究者選擇了深入了解人性的英語文學教授作為治療者，發(fā)現(xiàn)在通常情況下，文學教授對病人的幫助和治療師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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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建議，服用抗郁劑的男人，即使不是每次服用都要ZA，也該每晚都服用偉哥作為治療的一種方法。偉哥也是快速而有效的抗郁劑，旺盛的性能力對振作精神的作用幾乎無藥可比。哈佛大學的安德魯 · 尼朗伯和俄克拉荷馬大學的茱莉亞 · 沃那克兩人的研究都指出，偉哥雖然在正式用途上不是為女人做的，但似乎對促進女性XY和高潮的產(chǎn)生也有正面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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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電氣痙攣療法而得到改善的病人中，有一半在治療后一年里仍然覺得狀態(tài)良好，但另一半人需要繼續(xù)接受電擊，或是定時電擊。電氣痙攣療法作用很快，許多人在接受一次電氣痙攣療法后的數(shù)天內(nèi)，就會有很大的進展――與漫長、緩慢的藥物治療過程相比，這種令人震撼的效果顯然有極大的吸引力。電氣痙攣療法對有嚴重自殺傾向的人――不斷傷害自己、會危害性命的緊急狀況――特別合適，因為它的療效迅速，效果卓著，也可用在孕婦、患病者和老人，因為相比藥物療法，電療法沒有全身性副作用或藥物交互影響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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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馬大 · 曼寧曾在《暗潮下》這本美麗又有趣的令人驚訝的書中，敘述了她的憂郁癥和電氣痙攣療法。她現(xiàn)在服用威博雋、少量鋰鹽、一些帝拔癲、konopin和樂復得，使病情穩(wěn)定――“乍看之下，好像手里捧著一把彩虹，”她打趣說：“我是個沒有截止日期的科學實驗計劃。”在憂郁癥最嚴重時，她曾有過強烈又漫長的電氣痙攣療法經(jīng)驗。她是在準備到槍械店買槍了結(jié)自己的那天跑去求診。“我不想死，因為我愛自己；我想死，因為我討厭自己，不愿再繼續(xù)受苦。我每天都把耳朵貼在女兒的浴室門上偷聽她唱歌――她十一歲，洗澡時總喜歡唱歌――那是要我多活一天的懇求。我不害怕任何事情，但是一想到若真的拿到槍，扣下扳機，這個孩子就永遠不會歌唱了，她會因我而沉默。就在那天，我去接受了電氣痙攣療法。這就好像是，我終于屈服于那個把我擊倒在地的人。我接受數(shù)周的治療――每次醒來都感到暈眩，想喝可樂，心想，今天又要靠止痛藥度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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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 · 艾布拉姆斯曾寫過一本頗具影響力的關(guān)于電氣痙攣療法的書，他提到一位曾接受一千兩百五十次雙側(cè)電擊治療的病人，在她八十九歲過世時，大腦仍然十分完好。他寫道：“我們沒有證據(jù)――也不可能眼見為憑――可證明目前使用的電氣痙攣療法是否有可能造成腦部損傷?！痹S多短期的副作用――包括站不穩(wěn)和暈眩――是由電氣痙攣療法時的麻醉所造成，而不是電氣痙攣療法本身。電氣痙攣療法是背負污名最多的療法?！澳銜X得弗蘭肯斯坦（Frankenstein，小說《科學怪人》中的科學家――譯者注）就在桌子那頭，”曼寧說：“大家都不想聽到這個，當你在做電氣痙攣療法時，沒有人給你一絲絲關(guān)懷，甚至家人都不愿了解?！边@種療法在人們的印象里，會造成病人的精神創(chuàng)傷?！拔抑浪行?，”一位心理保健工作者說：“我見識過它的效用，但一想到我會失去小孩和家人的回憶――你知道，我父母過世了，我現(xiàn)在是單身，誰來幫你挖掘記憶？誰來喚醒你過去的回憶？誰會記得你在十五年前做小甜餅的秘方？這會讓我的憂郁加深，更感到前途黯淡?；貞泿椭易哌^這些日子，回憶是過去曾有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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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另一方面來看，電氣痙攣療法的效果仍然有神奇的療效?！?/strong>在以往，每喝一口水，我都覺得好累，”曼寧說：“治療后，我想，一般人都不會有這種感覺――好像你以前的日子都活在一個大玩笑里?！倍抑委煱l(fā)生作用通常很快?！拔也辉傧裥惺呷饬耍?strong>的身子輕盈起來，接下來，我真的好想吃一個大漢堡，”曼寧說：“我有陣子覺得好像是被雷擊倒似地，但相對來說，倒也不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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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寧是少見的例子，許多接受電擊治療的人拒絕承認它的效用，若他們?yōu)槎虝河洃浰ネ烁械娇鄲溃蚴巧钪亟ū容^緩慢，更是無法接受這種療法。我認識兩位在2000年初接受電氣痙攣療法治療的人，兩人都曾落入谷底――起不了床，或沒法穿衣服、老是精神不濟、對人生極度悲觀、不想吃東西、無法工作，而且常想自殺。兩人在幾個月里先后做了電氣痙攣療法。第一位在治療后受嚴重的記憶喪失所苦――他之前是工程師，現(xiàn)在卻想不起電路的工作原理。第二位治療后又走入與以往沒什么兩樣的陰霾，因為她依然要面對現(xiàn)實生活的問題。工程師的記憶力在三個月后恢復了，到了年底，他站起來，走了出去，回到工作崗位，而且表現(xiàn)不錯。他說這“大概是巧合”。第二位雖然堅稱治療無效，但還是進行第二次電氣痙攣療法。之后她開始恢復，到了秋天，她不但找到工作，還買了新公寓，交了男朋友。她本來還一直說電氣痙攣療法帶來的困擾比好處多，直到后來我提醒她，電氣痙攣療法讓她忘記了她以前的狀況有多糟。曼寧的書出版后，當她自己在閱讀的時候，正好碰到人們上街游行反對“電氣洗腦”。美國已有許多州立法禁止電氣痙攣療法，這種治療方法常被濫用，它不是每個人都能用的，也不能輕率采用或未經(jīng)病人同意即施行――但它的效果確實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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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氣痙攣療法為何有效？我們不知道。它可能會加強多巴胺的效果，也可能會影響所有神經(jīng)傳導物質(zhì)，它還會影響額葉皮層的新陳代謝。高頻電流可能會提高代謝率；低頻電流則會降低代謝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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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倫敦的雞尾酒會中碰到一位熟人，向她提到我正在寫這本書。她說：“我得了恐怖的憂郁癥?！蔽覇査隽耸裁粗委??！拔也幌矚g藥物治療的觀念，”她說：“我發(fā)現(xiàn)我的問題和壓力有關(guān)，所以決定去除生活中所有壓力的來源?！彼庵割^數(shù)著：“我辭去工作。和男友分手，而且絕不再找下一個情人。我脫離室友，現(xiàn)在一個人住。我不去時間太晚的舞會。我搬到一個較小的地方，不再和大多數(shù)的朋友聯(lián)絡。我甚至放棄了化妝和時裝?！蔽业纱笱劬粗?。“聽起來很糟糕，但是我快樂多了，而且不再像以前那樣擔驚受怕?！彼雌饋砗茏院溃?strong>“而且不用藥就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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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群人中，一位站在她旁邊的朋友抓住她的手臂，說：“簡直是瘋了，我從沒聽過這么嚇人的事。你這樣過日子一定是瘋了?！弊?strong>自己避免做任何瘋狂的事算不算瘋了？或是說，服藥好讓自己繼續(xù)忍受使你瘋狂的生活，算不算瘋了？我可以降低生活品質(zhì)，少做點事情，少出門旅行，少認識朋友，不再寫關(guān)于憂郁的書――或許做了這一切的改變，我就不再需要藥物治療了。我可以只活在自己可忍受的小圈子里。這不是我首要考慮的方法，但的確是合理的選擇?；钤趹n郁中，就好像和山羊共舞時保持平衡一樣――挑一個平衡感較好的舞伴絕對是聰明的選擇。但我過的生活，充滿了冒險和復雜的事，給予我極大的滿足感，我不愿意放棄。我寧可服三倍的藥也不愿少交一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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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憂郁》第四章 ?另類治療
我在發(fā)表關(guān)于憂郁癥的文章后，收到來自九個不同國家和幾乎全美各地的數(shù)百封信，讀者熱情地介紹各種另類療法。一位密西根州的女士寫道，多年以來嘗試了無數(shù)種藥物之后，她最后發(fā)現(xiàn)，真正的解決方法是“做些毛線活”。我回信問她做了什么毛線活，她寄給我一張漂亮的照片，上面有她以七彩毛線編織的八十多只一模一樣的小熊，以及一本自己出版的書，介紹簡單的編織技巧。一位蒙大拿州的女士抱怨：“其實你所說的那些問題，全都是慢性中毒所致。仔細看看周遭，你家里是不是噴了殺蟲水？草坪是不是撒了除草劑？地板底下是不是碎木板？像威廉 · 斯泰倫（美國作家，著有《蘇菲的抉擇》――譯者注）和你這類作家都應該趕快檢查一下四周環(huán)境，把這些東西清除掉，我實在沒耐心再讀你們的憂郁故事。”我不打算為威廉 · 斯泰倫辯護，他的地板說不定真的沾過橙劑（一種毒性極強的除草劑），但我的房子十年來慘遭水管改造和配線修護工程的折磨，里里外外都被看遍了，我敢說，我的地板下除了木骨架之外別無他物。還有一位讀者認為我是被補牙劑里的汞所毒害（但我根本沒有補過牙）。某位阿布奎基市的匿名者說我的血糖太低。有人說若我有意學踢踏舞的話，可以義務幫我找老師。一位慕尼黑的男士想為我更換核糖核酸，我婉拒了他的好意。我最喜歡一位圖桑的女士的意見，她只簡單寫著：“何不搬離曼哈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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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心理學系的塞斯 · 羅勃斯有一個理論，有些憂郁癥和孤獨地起床有緊密的關(guān)聯(lián)，早上起床先看一個小時的電視談話節(jié)目，可能會有些幫助。他給病人一卷錄影帶，內(nèi)容類似單機拍攝的脫口秀，熒幕上顯示出一個真實大小的人臉。病人每天起床先花一個鐘頭看錄影帶，后來有許多病人居然覺得自己好多了。其中一位病人跟我這么說：“我從來不知道電視是我最好的朋友?！奔?/strong>使是用這種造作的方式，也能減輕孤獨感，達到振作精神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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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泉港實驗室的總裁，也是最早發(fā)現(xiàn)DNA的人之一，詹姆斯 · 沃森說：“運動使人產(chǎn)生腦啡肽。腦啡肽是人體內(nèi)的嗎啡，如果你在正常狀況，它會讓人覺得愉快，如果你心情很糟，它會讓你好一些。你要增加腦啡肽分泌，讓它在體內(nèi)流通――不論如何，腦啡肽也是神經(jīng)傳導物質(zhì)的源頭，因此運動就是要提高神經(jīng)傳導物質(zhì)的分泌量?！贝送?，憂郁會使身體沉重、鈍化，而沉重和鈍化又會加重憂郁。如果持續(xù)保持身體的活動機能，心情就會逐漸好轉(zhuǎn)。當我陷入憂郁時，最不想干的事就是做一場激烈運動，毫無興趣，但一旦做完后，心情就會好一千倍。運動也會消除煩憂：神經(jīng)的能量都用在仰臥起坐上頭，可抑制住沒來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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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郁的人常缺乏鋅（含于牡蠣、萵筍、蘆筍、火雞肉和白蘿卜）、維生素B3（含于雞蛋、酵母和禽肉）和鉻，這三種營養(yǎng)素已被用來治療憂郁癥。鋅的缺乏與產(chǎn)后憂郁有極大的關(guān)聯(lián)，因為孕婦體內(nèi)儲存的鋅在懷孕后期全都被胎兒吸收，增加鋅的吸收可改善情緒。一種與生活環(huán)境有關(guān)的理論提到，地中海沿岸的居民較少得憂郁癥，因為他們食用了許多魚油――含豐富維生素B族――提高了他們體內(nèi)omega-3脂防酸的含量。在所有營養(yǎng)素中，omega-3脂肪酸與好心情有關(guān)的實驗證據(jù)最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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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因而得了腸道疾患，造成發(fā)育不良。“得了憂郁癥的人傻得以為咖啡可以增強體力，”艾吉森說：“但事實上，咖啡會削弱體力，并且引發(fā)焦慮不安的反應?！碑斎唬凭惨粯?，也會對身體造成相當?shù)膿p害。“有時候，”艾吉森說：“憂郁是身體在說話，警示你不要再濫用某些東西了，憂郁是身體走下坡的證據(j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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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一只準備冬眠的熊，整個冬天都在馬戲團里表演用后腳站立和跳舞，它會有什么感覺？實驗證明，季節(jié)性憂郁癥受光照影響，光會使褪黑激素分泌量減低，因而影響神經(jīng)傳導系統(tǒng)。光刺激下視丘，這部位是管制睡眠、進食、體溫、性欲等與精神有關(guān)的生理系統(tǒng)之所在。光照在視網(wǎng)膜，影響了血清素的合成。晴天日照提供的光量，大約是室內(nèi)平均光量的三百倍。治療季節(jié)性憂郁癥的方法，一般是采用光照療法，以強得可怕的光照在身上。我發(fā)現(xiàn)光照療法會讓我有些頭暈，覺得眼睛在受罪，但有人喜愛光照療法，有些人還會帶上光照面罩或頭罩式光照箱。比一般戶外光線還明亮的光照療法，已證實可以提高腦部血清素含量?！耙坏角锾?，你就會看到季節(jié)性憂郁癥的病人走進我們這里，”羅森泰說：“他們就像一片片飄落的葉子一樣。然后我們開始用強光治療他們，使他們像郁金香一樣重新盛開?！毖蹌有纳碇亟ǒ煼?、按摩療法和拓展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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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治療法――例如，心理分析――都有漂亮的理論和不甚理想的療效，但眼動心身重建治療法的理論很淺顯，效果卻不錯。這種療法的醫(yī)師推測，它的作用是用快速的變化刺激左右腦，以此讓存于腦部一邊的記憶移動到另一邊。不知為何，有時候眼動心身重建治療法的振蕩刺激的確會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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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許多英國士兵在船艦上受到攻擊后落入海中，在大西洋上飄流了很長時間。存活下來的士兵，數(shù)量最多的不是較年輕的人，而是較有經(jīng)驗的人，他們通常有著堅強的意志，可以超越身體的極限。教育學者科特 · 漢恩發(fā)現(xiàn)，這種堅毅是需要學習的，他所成立的拓展訓練，現(xiàn)在已是遍布全世界的大型團體聯(lián)盟。拓展訓練試圖通過系統(tǒng)地面對大自然挑戰(zhàn)，來達到漢恩的目標：“我認為教育最主要的任務是確保保留下來這些特質(zhì)：積極的好奇心、堅忍不拔的精神、不屈不撓地向目標努力、隨時合理地自制克己，以及最重要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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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夏天，我到颶風島拓展訓練學校開始一趟探險之旅。若是倒在憂郁的椅子上，我根本不可能站起來參加拓展訓練；但在我陷入憂郁之前參加，也許可以增強內(nèi)心抵抗憂郁的力量。訓練課程很嚴格，過程相當艱苦，但也很愉快，而且它讓我感覺到自己和大自然結(jié)為一體。那帶來一種安全感：想象自己處于永恒之地，是巨大的安慰。我們到海上劃獨木舟，每天都安排很多有難度的訓練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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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建議用拓展訓練取代治療，但可當作輔助治療，非常有效，而且拓展訓練效果很完美，令人滿意。憂郁斬斷了你生活的根，讓你無精打采，也會讓你處于輕飄飄的狀態(tài)，因為沒有東西可以把你拉回地上。拓展訓練是自我回歸自然之根的方法，最后訓練完成時，我心中充滿感動，感到驕傲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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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認識的靠順勢療法而得到改善的人之中，克勞蒂亞 · 薇佛特別吸引我的注意。克勞蒂亞 · 薇佛的為人一向坦誠直率。有些性格圓滑的人會隨情勢改變自己，跟不同人說話，會隨時改變自己的風格，但克勞蒂亞 · 薇佛的個性似乎有幾分遲鈍和古怪，和她在一起時，你很清楚她的態(tài)度是什么――并不是因為她缺乏禮貌，而是她根本不想隱藏本性，她在人前的舉止無可挑剔。她幾近挑釁似地表現(xiàn)出個性：你不接受她、不喜歡她，她不以為然；很多人覺得她很難相處，她也無所謂。一旦你開始了解她，就會發(fā)現(xiàn)她與眾不同的魅力。她的從容可說是一種忠實和正直。她是很有道德感的人?！?strong>我的確有不少怪癖，而且引以為傲，”她說：“因為若沒有這些怪癖，我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我很古怪，也很固執(z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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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克勞蒂亞 · 薇佛時，她將近三十歲，正接受順勢療法作為全身治療的一部分，以控制她的過敏、消化問題和疹子，以及其他毛病，同時也在服用藥物和控制飲食。她隨身攜帶三十六只藥瓶，裝著各種不同效果的藥片（她家里則有五十個藥瓶）、藥膏和夜柔吠陀茶（古印度療法飲用的茶）。她按照一張復雜得可怕的表單來服用這些東西，某些場合要服整顆藥、磨碎一種藥混在另一種藥中、在某個部位涂抹某種藥膏。在六個月前，她曾一度把這些藥丟到一邊，包括所有從十六歲就開始斷斷續(xù)續(xù)依賴的藥，想試試其他的方式。停藥后，有時候會感到心情振奮，然后又開始低落。試了一陣子貫葉連翹，效果不好。順勢療法平息了她的災難，而且看來十分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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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碰到過一大堆這樣的事情。這種體驗跟著我，到下個月就滿二十九年了。我的記憶隨著情緒而改變。某天我會告訴自己憂郁有多恐怖，我的人生被搞得有多慘，然后，如果隔天情緒好像比較穩(wěn)定了，我會覺得每件事看起來還不錯。我會試著回想快樂的時光，會找點事做，不讓自己開始不愉快的回憶，否則會讓我很快陷入憂郁中。憂郁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很丟臉。我不會想到，我只是一個平凡人，挫折是很正常的經(jīng)歷。我做過很丟人的夢，即使在睡夢中，都沒法擺脫恐怖、沉重、苦悶的情緒和無望的人生。希望，是我第一個遺失的東西。”雙親的僵硬態(tài)度令克勞蒂亞 · 薇佛十分痛苦：“他們要我像他們一樣快樂?！?/strong>早在童年的時候，“我躲在自己的世界深處，覺得自己是異類，與別人格格不入。我覺得自己很渺小，一無是處，迷失在自己的思慮里，幾乎看不到他人的存在。若是走到后院，我只會在那邊四處晃蕩，而不是看看花草。”她的家人對這整件事“緊繃嘴唇”不動聲色。到了小學三年級，她開始畏懼身體接觸。“我討厭撫摸、擁抱或親吻，連家人也不行。在學校里，整天都無精打采。記得老師曾對我說：‘克勞蒂亞，抬起頭來?！瘺]有人在意這些事。我還記得上體育課時，會在電暖爐邊睡著。我痛恨上學，不覺得自己有什么朋友。別人說的什么話都可能會傷到我，深深地傷到我。記得六、七年級的時候，走在學校大廳里，我誰都不理，什么事都不關(guān)心。童年的記憶讓我十分痛苦，但是，我竟然為自己的特立獨行感到驕傲。憂郁？我一向如此，只是過了一段時日才知道它叫‘憂郁’。我的父母很慈愛，但他們――或是說，他們那一代的父母中的大多數(shù)――從沒想過，自己的小孩會如此情緒失常?！笨藙诘賮單ㄒ豢鞓返氖率球T馬，她非常有天分，父母為她買了一匹小馬?！膀T馬給了我自信和喜悅，給我任何事物都沒有的一線光明。我很會騎馬，大家也注意到了，我愛那匹小馬。我們很投緣，像伙伴一樣，互相了解對方的心意，它好像知道我需要它，這帶我走出了愁云慘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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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級時，她離家讀寄宿學校，因為和那里的騎馬教練處不來，她放棄繼續(xù)在這項運動上的發(fā)展。她要父母賣掉那匹小馬，不再有騎它的興趣。寄宿學校的頭一學期，回想起來，她面臨了“心靈的疑問”：我到底為什么會在這里？我的目的是什么？她對室友提出這些疑問，室友立刻向校方報告，斷章取義地轉(zhuǎn)述她的話。校方斷定克勞蒂亞有自毀傾向，即刻將她送回家中?！澳菍嵲趤G臉透了，我覺得十分羞恥。我不愿意再投入任何事情中，我痛苦地抗拒這一切。不管別人是否很快忘了這些事，我就是無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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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一年，她在深深受創(chuàng)的情形下，開始用刀割傷自己――因為她苦于所謂“無聊透頂?shù)牧眍悈捠嘲Y”。她的玩法是切開小傷口，但不至于流血，然后把傷口掰開，讓血流出來。由于傷口很小，所以不引人注意。她認識學校中四、五個玩割皮游戲的女生，“人數(shù)多到形成一個小團體?！备顐约旱男袨槌掷m(xù)發(fā)生，她到大學仍在割傷自己，快三十歲時，她還在割左手和腹部。“這并非是‘用激烈手段引人注意’的行為，”她說：“你感覺到情緒的痛苦，希望甩開它。突然間，你看到一把刀，心想，哇！刀子看起來好鋒利，我想試試，如果放在手上稍用點力會怎么樣……你開始受刀子吸引?！笔矣芽吹剿顐约?，好幾次向校方報告?！?strong>然后他們說我一定是想自殺，這種行為會讓我變成瘋子。我嚇得牙齒打顫，這件事讓我非常緊張?！彼直凰突丶?，并要她去看心理醫(yī)生。心理醫(yī)生說她很正常，沒有問題，校方和她室友才是瘋了?！八l(fā)現(xiàn)我并沒有想自殺，只是想探測自己的極限，以及未來該走向何方?！?strong>幾天后，她回到學校，但此刻，她沒有安全感，并開始產(chǎn)生嚴重的憂郁癥狀。“我愈來愈疲憊，睡得愈來愈多，活動愈來愈少，愈來愈喜歡獨處――我極度不快樂，也不知向誰傾訴?！?/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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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她開始一天睡十四小時?！?strong>我半夜起床，走進洗手間，開始讀書，大家都覺得我極為古怪。他們會來敲門，想知道我在里面干嘛。我說：‘我只是讀書?！麄儐枺骸疄槭裁匆谶@里讀書？’我說：‘我喜歡，不行嗎？’”當年年底，她幾乎完全不吃一般的食物。“我一天吃個七至九條巧克力，因為那樣就夠了，這樣就不用去學生餐廳。若是到餐廳，大家會說：‘你好嗎？’我根本不想回答這種問題。我繼續(xù)念書，度過那一年，因為只要我一直現(xiàn)身，就不會被人注意。若是老躺在床上，校方會找父母來，我就得解釋，我應付不了眾人詭異的目光和自己脆弱的感覺。我甚至不想打電話告訴父母說我想回家，我覺得自己陷在那里，如置身迷霧中，看不見五英尺外的東西――就算我媽就站在六英尺外也看不到。憂郁讓我覺得很丟臉，我只覺得每個人都會在背后說我壞話。你知道嗎？對我來說，即使是在廁所里獨處都會讓我覺得很困窘。我的意思是，在公共場合當然會讓我很痛苦，但即使是一個人，我也沒辦法面對自己。我覺得自己根本不配當一個人，連當個怪人也不配。我覺得有人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很丟臉。那令人痛苦萬分?！钡搅耸昙壍南奶?，情形更糟糕。她長了濕疹，和緊張有關(guān)，因而更加煩惱?！昂腿嗽谝黄鹗亲罾鄣氖虑椋词怪皇侵v講話。我離群索居，幾乎一直躺在床上。我想把身體藏起來?！彼K于開始接受治療，服用妥富腦（Tofranil），周遭的人都發(fā)現(xiàn)她有進步，“到了夏末，有一天，我終于能跟母親到紐約城逛街然后回家。那是我當年夏天覺得最刺激、最有活力的事?！彼?/strong>也和治療師混熟了，兩人成為密友。她在秋天轉(zhuǎn)學，新學校給她一間單人房，很適合她。她喜歡那里的人，服用改善精神狀況的藥。她認為那年夏天，父母終于把她的情緒狀態(tài)當成真正的問題，對她很有幫助。她開始用功讀書，參加一大堆課外活動。高年級時，她當上學監(jiān)，并獲得普林斯頓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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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林斯頓大學，她試圖尋找適合自己的人生。雖然喜歡獨處，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獨處，為了不讓自己孤單，有六個朋友輪流陪她睡。他們通常睡在她床上――她還不想有性關(guān)系，而她的朋友也尊重她的防線。他們只是保持友誼關(guān)系。“和別人一起睡，享受親密的依偎，變成我重要的抗郁劑。我喜歡依偎在一起，不想要有性行為。我寧愿放棄吃東西，放棄看電影，放棄工作。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放棄一切，除了睡覺和到廁所尋求一個安全、溫暖的環(huán)境。老實說，我懷疑那是不是化學藥劑在我腦中的作用?！彼艘稽c時間才進一步走到發(fā)生肉體關(guān)系?！拔蚁騺硎衷谝庾约旱穆泱w，從來就沒想過穿泳裝出現(xiàn)，也沒有因此受到精神創(chuàng)傷。跟其他人相比，我較晚才有性經(jīng)驗。別人努力說服我，發(fā)生性行為沒什么大不了，我倒不這么想。一直以來，我覺得這樣不對。就像七喜汽水的廣告詞――沒試過，怎么會知道。但是，最后我還是改變想法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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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想再依賴藥物，當心中抱持這種想法時，你不知道情形到底有多糟。到最后，朋友終于說服我繼續(xù)接受藥物治療。那年夏天，她去滑水，還有只海豚浮上來，游在旁邊。那是我覺得最接近天堂的感覺，當時心想，我在這里交到朋友了。”她十分興奮，于是再度中斷服用藥物。六個月后，她又開始服藥。三年級快結(jié)束時，她開始使用百憂解，效果不錯，但是百憂解讓她失去了部分自我。百憂解跟著她八年，“我用一陣子藥，又停一陣子，因為我覺得自己好了，可以不必再用藥，一定沒錯。然后停止服藥，覺得很好，但接著就發(fā)生了嚴重的問題，我覺得自己完了。像是身上背著沉重的包袱。然后發(fā)生一些小事――你知道，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比說，牙膏蓋掉到下水孔里，但是這些還不是駱駝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最讓人驚慌失措的是祖母過世。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思考，將來要怎么走，我的人生一直是起起落落，很難判斷低潮與高潮的界限和轉(zhuǎn)折在哪個時候?！?strong>一次突然的發(fā)作讓她錯過朋友的婚禮――“我沒辦法走出公寓，坐上巴士到朋友那――就是覺得自己不能出席。”她又開始服用百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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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蒂亞 · 薇佛的故事(3)后來，她終于放棄藥物治療，如此才又喚起她的XY，同時開始轉(zhuǎn)向順勢療法，我在那時候認識她。順勢療法在一段時間內(nèi)還算有用，她覺得這類療法讓她保持穩(wěn)定，但是當外在環(huán)境引發(fā)憂郁時，順勢療法也沒辦法挽回。雖然日子很難過，她還是靠著順勢療法度過了冬天。曾經(jīng)有一個月，她擔心憂郁又將來臨，后來發(fā)現(xiàn)只是經(jīng)前癥侯群?！敖?jīng)血開始流的時候，我非常高興，心想：‘哦，太好了，這樣就對了！’雖然停止用藥，并未造成嚴重的惡化，但是她沒辦法應付更難過的事情。整個療程對她輕微失調(diào)的治療效果很不穩(wěn)定，尤其是緊張造成的失調(diào)。大約在這時候，她放棄了談話治療，開始進行茱莉亞 · 卡麥隆所說的“晨間記錄”，花二十分鐘寫下早晨心中的意識。她說這種方法讓她理清自己的人生，如此連續(xù)三年，至今無一日間斷。她還在臥室墻上貼了一張表，詳列低潮或無聊感來臨時該做的事――開頭是：讀三五篇小朋友寫的詩、做一些拼貼作品、看看照片、吃一點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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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做晨間記錄后的幾個月，她認識一位男士，后來成為她的丈夫。“想到有人在隔壁房間做事，我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快樂多了。友誼對我非常重要，友誼是穩(wěn)定情緒的功臣。我需要安慰，我需要小小的問候和關(guān)注。即使是有缺陷的友誼也比孤單一人好?！彼奈椿榉蚪邮芰怂膽n郁癥，“他知道必須有準備，好比說，等跟你談完憂郁回家后，他就得幫我，”她告訴我：“他知道要有隨時提防我復發(fā)的準備。有了他，我覺得自己好多了，更有能力做點事情?！笔聦嵣?，她的情況好到可以中止采用多年的順勢療法。她整整一年都處在快樂、幸福的狀態(tài)，計劃舉辦隆重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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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場美好的夏日婚禮，周密得有如順勢療法的療程?？藙诘賮喆虬绲煤芷?，在這個場合中，感受到眾親友的衷心祝福。大家都為克勞蒂亞而高興：她找到了愛，度過了人生的災難，她長大了?？藙诘賮喌募胰巳缃褚堰w至巴黎，但他們?nèi)詾樗Ａ魪男￠L大的房子，位于康乃狄克州熱鬧小鎮(zhèn)一棟十七世紀的房子。我們在早上聚集到婚禮會場，新郎與新娘在典禮中祈求眾神的保佑。接下來的午宴在一位住對面的親友家中舉辦，下午四點在一座美麗的花園中舉行婚禮，然后是雞尾酒會，克勞蒂亞和她的丈夫打開一個盒子，飛出一群蝴蝶，美妙地圍繞在我們身邊。高雅的晚宴有一百四十位客人參加，我坐在神父旁邊，他說他主持過的婚禮，從來沒有一場是如此地無可挑剔，這場由克勞蒂亞和她丈夫共同參與的儀式，完全以他所說的“歌劇式的和諧”來演出，每個細節(jié)都十分完美。席上的座位牌、菜單和程序表都是用木刻版印制的，上面的圖案是特別為這次儀式所繪制的。新郎親手做了一個很大的四層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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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會令人緊張，即使是好的變化也一樣，而結(jié)婚是人生最大的變化之一。結(jié)婚前開始出現(xiàn)的問題，結(jié)婚后會更加嚴重。克勞蒂亞覺得問題是她丈夫帶來的，她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承認她的狀況也可能是原因?！捌?strong>實他比我還擔心我的未來。結(jié)婚那天，大家都覺得我很快樂，照片上的我看起來很快樂。但是那一整天，我告訴自己，都走到這一步了，我應該充滿愛，應該擁有完滿的愛，而我的感覺卻像是走進屠宰場的羔羊。新婚之夜，我只感到精疲力竭。我們的蜜月，坦白說，真是多災多難。整個旅行過程，我對他沒有什么話可說。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不想要他看著我。我們試著ZA，但我覺得很痛，就是做不起來。我看得出他很愛我，但我心想：我不相信。我覺得他將來會變心，想到我毀了他，又傷了他的心，就覺得很悲傷?！?/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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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她又開始進行順勢療程，情況穩(wěn)定下來，但嚴重憂郁卻很難治愈?！拔以诠ぷ鲿r，”她回憶說：“突然間，覺得自己又崩潰了，開始大哭。做事時覺得自己很不專業(yè)。我會原諒自己，說我頭痛，必須回家休息一天。我恨所有的事情，恨我的人生。我想要離婚，甚至希望自己根本沒有結(jié)婚。我覺得自己沒有朋友，沒有未來。我已經(jīng)犯下這么嚴重的錯誤，我想，老天，我們?nèi)松Ｏ聛淼娜兆舆€有什么好聊的？每天都要一起吃晚餐，飯桌上該談什么？我已經(jīng)沒話好講了。而他當然覺得那是他的錯，十分自責，他沒心情刮胡子，或是上班、做事。他想盡辦法，但也無計可施。他為我做什么都不對，無論做什么都沒用。但我當時還看不出來，我會叫他走開，想獨自一個人，但那時我心里希望他堅持陪在身邊。什么事情才是真正重要的？我問自己，我不知道。什么事情會讓我快樂，我不知道。好吧，那我到底要什么？我不知道。我快被搞瘋了，毫無頭緒，沒什么可追求的目標。我把這些全推到他頭上，我知道這讓他很害怕――雖然我那時候很清楚，但覺得無力阻止自己。”十月時，她和朋友一同吃中飯，朋友說她有個“幸福美滿的婚姻”，她突然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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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自高中以來最糟糕的時候。后來，朋友說服她再回頭服用西藥。她的心理醫(yī)生說她采用順勢療法這么久，簡直是瘋了。他開舒憂給她服用?！傲⒖叹陀辛烁淖?。我當時還可以回想到憂郁那段時光的感覺，而且心想，就是憂郁讓我失去性欲，所以和丈夫ZA時很痛苦――不只是影響XY，它還讓我身體失調(diào)，所以我甚至連下體都不會濕潤。排卵期時，我有百分之二的機率產(chǎn)生XY，而且那是一個月內(nèi)XY最強的時候?！蚁?strong>但情形已經(jīng)好很多了，我的丈夫很溫柔，他說：‘我不是為了性而娶你，不要緊。，只要我不再是剛結(jié)婚時的那個瘋婆子，他就已經(jīng)很慶幸了。我們的生活又穩(wěn)定下來，我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喜歡的優(yōu)點――精神的安全感又回來了，溫暖又回來了。我是個空虛的人，而他填滿了我的空虛，而且他也喜歡依偎的感覺。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好人，我又開始覺得跟他在一起很幸福。他愛我，現(xiàn)在，這是多么寶貴的事。如今我們的關(guān)系，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時間是美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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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蒂亞 · 薇佛的故事(4)“我覺得這種感覺很糟糕。當我減少十毫克藥量時，憂郁又會乘虛而入，而且非常煩人、混亂，難以忍受，不過我可以趕走這些情緒。我發(fā)現(xiàn)我依然需要藥物來保持情緒不致滑落。我覺得不踏實，如果我感覺還算安全，就會停止服藥，但我沒有安全感。我發(fā)現(xiàn)要區(qū)分憂郁的我和不憂郁的我愈來愈難，我想我心中憂郁的傾向甚至比真正的憂郁情緒還強，憂郁不是我的生命中最重要和最極端的東西。你知道，我不愿一輩子都躺在床上受苦。身染憂郁癥而最后卻能成功的人，都有三個條件：首先，他們想了解發(fā)生了什么事；接著，他們接受這是一生都擺脫不掉的事實；然后，他們會想盡辦法超越自己的體驗，從中成長，跨出自己的世界，走入現(xiàn)實人群中。一旦過了了解和成長這兩個階段，就會領悟到，你可以和世界互動，繼續(xù)過日子和工作。你不再是個殘障者，而且可以感受到戰(zhàn)勝的感覺！可以把小事丟一邊的憂郁者，會比放不開的憂郁者好過多了。剛開始了解自己這輩子都得面對情緒起落時，我非常非常痛苦。但現(xiàn)在我知道，我不是全無希望。這已經(jīng)成為我的人生重心，該如何從中得到成長？或許它現(xiàn)在會傷害我，但我該如何從中學到東西？”克勞蒂亞 · 薇佛抬起頭斜向一邊。“我知道，我運氣不錯?！本褪沁@種追求的精神，可以和各種實驗的療法一樣，讓她戰(zhàn)勝挫折，過上完整的人生，雖然眼前還有這么多難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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