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之鼠》第二章 白壁會盟
六八一七年三月四日,吾夷前往百越和嶺南都護府的邊境小鎮(zhèn)洵香堡,在這里,西甌越人的兩位公主正指揮著海燕軍團和夜鶯軍團看守戰(zhàn)俘。
“怎么樣?你們準備好祭祖用的戰(zhàn)俘了嗎?”吾夷壞笑著問。
“選好了,只不過你真的能讓我們?nèi)??”長公主田問。
“你們是西甌越的公主,前盟主的女兒,現(xiàn)盟主的母親和小姨,還是常備軍的軍官。”
“我是說,你們不是和火王結(jié)盟了嗎?他和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們不會殺掉我們以除后患嗎?”
“為什么殺掉的是容易掌控的你們而不是他呢?況且如果他想要斬草除根,就不會和百越人合作,保持你們理智的仇恨還有利于百越人爭取更高的地位?!?/p>
長公主無奈地嘆氣道“你們都是有神器護體的英雄,都是有大智慧的學(xué)者,哪像我們一無所有,只能在你們的夾縫里求存。”
“我之前也是個普通人,直到我因為功績成為天使,現(xiàn)在我也有了神器和智慧。你們貴為公主,建功立業(yè)的機會比我更多,為什么自輕自賤呢?”
“人生短暫,功業(yè)難成?!遍L公主垂下了頭。
吾夷摸了一下天使的玉牌,天主的靈體立刻出現(xiàn)。
“天主大人,請賜予她們力量吧!她們已經(jīng)在戰(zhàn)斗中證明了自己?!蔽嵋恼埱蟮馈?/p>
“你們假借神農(nóng)氏之名起兵,卻并不懂得中原醫(yī)理,這樣吧,我將所有的醫(yī)藥知識都交給你們,再給你們兩件神器防身,說吧,你們想要什么神器?”
“我想要能戰(zhàn)勝地龍騎士的神器?!遍L公主說。
“雙手大劍巨闕賜給你,它能變成任意重量?!?/p>
“我想要能隨時滅火的神器?!鄙俟髡f。
“十一次元克萊因水瓶給你,它能以任意流速噴出4攝氏度的水,另外,你們希望變成永生者嗎?”
“我們要統(tǒng)治百越人,不能改變膚色?!?/p>
“那你們想當(dāng)?shù)谝慌S皮膚永生者嗎?”
“當(dāng)然!”兩位公主說。
兩道圣光閃過,長公主變成了身穿鈦金板甲、英氣勃發(fā)的巾幗英雄,少公主變成了身穿鈦金軟甲、嫵媚多姿的柔情女將。
“你們現(xiàn)在除了吾夷,幾乎能挑戰(zhàn)任何人。”天主莊嚴地說。
“為什么吾夷這么強?”長公主問。
“因為他敢于向神挑戰(zhàn),所以神偏愛他?!闭f罷,天主便消失不見了。
六八一七年四月一日,長公主田和少公主蜜參加了盟主烈(長公主女兒)主持的會盟,會議在火王鎮(zhèn)壓百越起義記功勒石處的回馬坡上舉行,一旁是奔流的湘江。
長公主先是發(fā)表了一段呼吁百越人自強自立的演講,沒想到其他人竟然一片噓聲。
“你這個敗軍之將難道忘了,你的母親是怎么差點害死我們的?”有人罵道。
“那是我們被迫造反。”長公主說。
“這塊石頭,是幾千年前從天上掉下來的,沒有工匠能開鑿它,因此被我們奉為神石,可火王僅用一把劍,就在上面刻下了文字!你,能做到嗎?”一個人指著石頭大喊。
“對!你來刻一個!”
……
氣氛已經(jīng)到了讓人下不了臺的地步了,這時,一個三苗族的軍官在少公主耳邊說了幾句話,少公主立刻起身登上了那塊神石。
“若是我們能把這神石劈開刻字怎么辦?你們會像忠于火王一樣忠于我們嗎?”
“你干什么都行!”有人帶節(jié)奏道。
很快,眾人簽下了契約:如果長公主能劈開神石,那她將成為百越的統(tǒng)治者。
“姐姐,讓我來!”少公主趕走了石頭上的人,用克萊因瓶噴出極細極快的水柱來,神石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道筆直的縫,接著,三苗族的軍官在石縫上釘了幾個楔子,少公主對長公主耳語一番,長公主運足氣力用巨闕劍向楔子擊去,激起一片火星,長公主見力氣不夠,立刻又加大巨闕的質(zhì)量來了一下,這次石縫擴大了不少,待到放入一個更大的楔子后,長公主又貫起萬鈞之力猛然砸下,眾人只覺天崩地裂,金石迸開,回馬坡北方的一座大山轟然崩塌,形成一座白色的懸崖,這就是白壁斷金崖。
眾人剛從驚駭中回過神來,只見北方一片塵煙還未消散,而少公主則用克萊因瓶將整個盟會的經(jīng)過以及參會人員名單刻在了神石上。
因為其他人無法改變神石刻字的內(nèi)容,兩位公主徹底掌握了話語權(quán),這次會盟也成為了她們的舞臺。
四月三日,得知會盟內(nèi)容的吾夷大驚失色,他知道百越僅僅只是個聯(lián)盟,絕對會有人出賣兩位公主謀取高位,他沒時間指責(zé)兩位公主,只能決定先發(fā)制人,指使其它百越部落放出謠言,聲稱兩位公主是得到了天帝的旨意對抗火王和吾夷的。果然,前來告密的二五仔將這個合情合理的謠言告訴了火王,吾夷又派人反串成告密者給火王帶路,他要實施一個巨大的陰謀,四月四日,這個陰謀被天狼子批準。
四月五日,火王召見吾夷商議應(yīng)對百越叛亂之事,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失去理智的火王決定親自出馬,在帶路黨的指引下抓捕兩位公主。
“大王且慢,那兩位公主確實因為您殺掉了她們的母親而必將謀反,可其他人都是可以拉攏的對象?!蔽嵋慕ㄗh道。
“怎么拉攏?”
“我們一起解放手下的所有奴隸,給百越人更多的投資,這樣既能拖延時間,又能削弱對方的群眾基礎(chǔ)。這樣我們就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瞞過天帝和嶺南都護府抓捕那兩個公主了?!?/p>
“也只能這樣了?!?/p>
四月六日,吾夷和火王虛湮解放了他們在嶺南地區(qū)的所有奴隸,在天帝得知這個消息前,火王已于四月二十日秘密率領(lǐng)虛湮赤焰軍團和吾夷的蜜獾軍團向回馬坡進發(fā)。
四月二十三日,山魈軍團和游隼飛龍大隊加入了隊伍,四月二十五日,隊伍進駐褐鼠軍團構(gòu)筑的營地。雖然這里離百越還很遠,但為了安全,虛湮還是決定讓赤焰軍團進入營地,三個輔助軍團拱衛(wèi)中軍。
子時,赤焰軍團的飛龍突然被精準轟炸,號角聲傳遍了四面八方,蜜獾軍團的營地最先陷入火海,緊接著,密集的火箭和摻著硫的油罐被拋射進營地之中,有毒的紫色濃煙吞沒了整個營地,軍團兵驚恐地發(fā)現(xiàn),環(huán)衛(wèi)營壘的土墻反而成了積聚有毒氣體的元兇。地龍的呼吸系統(tǒng)最先崩潰,它們口鼻流血,狂暴地發(fā)起瘋來,士兵們只得爬過土墻奮力求生,虛湮試圖派飛龍和外界聯(lián)絡(luò),但都被吾夷用金鏢擊落。絕望的赤焰軍團集中兵力向東突圍,他們試圖攻占一處高地,但西甌越人的長公主和少公主乘著飛龍及時趕到。長公主在地面上用巨闕劍擊退了一波又一波進攻,少公主在天上乘著飛龍向虛湮所在的位置噴射冷水,虛湮的火魔法無法施展,軍團兵又被從天而降的水柱沖得七零八落,無奈,火王虛湮只得和赤焰軍團退回營壘上的土墻上堅守,許多疲憊不堪的士兵一進入睡夢就死于毒氣。第二天早晨,營地內(nèi)的大火基本熄滅,但赤焰軍團已經(jīng)失去了全部的地龍和飛龍,水源亦被毒氣污染,食物也所剩無幾,幸存的士兵也基本患上了呼吸系統(tǒng)疾病。偉大的戰(zhàn)士變成了虛弱的羔羊,沒有人能拯救他們了。
這時,吾夷使出了一個陰損的計謀,他用飛龍投下勸降信。信中以百越公主的口吻說只要火王虛湮投降交出赤焰劍,他就可以一個人活著,此外虛湮要是能配合嶺南都護府殺掉已經(jīng)逃脫的吾夷,那么吾夷的神器可以交由虛湮保管,天帝就可以保留火王國的一半領(lǐng)地。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當(dāng)了數(shù)千年天王的虛湮自然接受不了這樣的條件,他認為這是天帝強行削藩不成而發(fā)動的政變,只要虛湮拿吾夷的人頭作為投名狀,他就再無可能擺脫天帝的控制。想到這里,他氣憤地將勸降信傳閱全軍,并說“無恥的天帝想讓我犧牲你們的性命去過那茍且偷生的日子,我不可能答應(yīng),想想你們的家人吧,他們即將在天帝的治下生活,成為叛徒的親屬!”,絕望的火王還召來天主,詢問事情的真相,天主卻說“天機不可泄露?!薄?/p>
事已至此,火王只求財產(chǎn)不會落入天帝手中,他請求天主在全世界面前證明,他將火王國和在嶺南都護府的全部資產(chǎn)都送給了雪王夕嵐和星王北斗,并給每一位參加這場戰(zhàn)斗的士兵發(fā)放撫恤金。做完這一切后,火王虛湮和最后的士兵開始了絕望的突圍,他們一邊咳血一邊戰(zhàn)斗,不久便筋疲力盡全軍覆沒了。吾夷將繳獲的赤焰劍送給西甌越人的長公主田,讓她自立為王。
五月二十日,天帝得知了“自己的陰謀”和火王的死訊,他立刻召喚天主和各國使者商議虛湮遺產(chǎn)的分配問題,天主拿出了財產(chǎn)轉(zhuǎn)讓證明,天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各個王國得知消息后紛紛開始擴軍備戰(zhàn),暗中提防天帝削藩。
再說回嶺南地區(qū),自消滅赤焰軍團以后,火王國的部隊、吾夷的輔助軍團以及嶺南都護府的正規(guī)軍就陷入了僵持。不久后傳出了天帝即將解散火王國部隊的謠言,每個官兵都害怕自己會遭到牽連,于是吾夷派人低價收購他們的武器,又幫助他們逃亡到其他國家,等到天帝的正式命令下來,火王國的士兵都已經(jīng)逃走了,天帝更加堅信這背后有陰謀,他變得多疑少斷,偏執(zhí)狂躁。
五月二十五日,西甌越部落長公主田于白壁斷金崖對面的回馬坡上召開了“白壁盟會”,這次,她捧著火王虛湮的頭顱祭奠自己的母親、被尊稱為“嶺南之災(zāi)”的義軍領(lǐng)袖坤定。當(dāng)長公主抽出那把曾讓所有百越人聞風(fēng)喪膽的赤焰劍時,人群中爆發(fā)出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普羅米修斯曾用遭受酷刑的代價偷來火種,但諸神嘲笑人類不能將火焰馴服,而今神劍易主,祖廟封功,溫馴的火龍用事實回答了人們:究竟誰會被誰征服?
在歡呼聲的最高潮,天主女媧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天主按照和吾夷的約定發(fā)表了講話。
“長公主田出身炎族,她的靈魂是我的妹妹,曾經(jīng)跟隨著路西法叛亂的大魔,她雖然被打為邪神,但這個世界以勝者為尊,本就沒有正邪之分,所以我只能按照約定,將魔國的王冠賜給她?!闭f著,天主將一頂紫紅色王冠拿了出來,正當(dāng)她要為長公主加冕時,長公主接過了王冠,自己戴在了頭上。
“大魔國萬歲!大魔國萬歲!”人們從未像今天一樣,為生在百越之地而自豪。在歡呼的人群中,有百越人、大越人、三苗人、獸人族,還有來自遙遠異鄉(xiāng)的志愿者,但今后他們都將以大魔國為榮。
大魔建國的消息傳遍了群山,嶺南都護府的邊境哨所在百越軍隊的重拳下被逐個擊破,很快戰(zhàn)火蔓延到了村鎮(zhèn)地區(qū),嶺南都護府的種植園經(jīng)濟被徹底摧毀,吾夷也和輔助軍團一起正式加入大魔國軍隊。而他留給夕嵐的,是一封早已寫好的告別信:
敬主人:
? ? ?大王雖然對我恩寵倍至,但我卻要背叛您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假如我不幸失敗,天主會將我打入最底層的地獄,去和路西法為伴。移民的事情還要拜托主人費心,他們可能是三苗人最后的希望,假如我無法帶回他們的親人,就請您賜予他們應(yīng)有的愛。
? ? ?我知道您對火王下不了殺手,即便他濫殺成性,貪得無厭,但當(dāng)?shù)厝撕臀覀兌既淌懿涣怂谋┡埃晕覀冊O(shè)計殺死了他,擁立天主的妹妹為魔王。我們最終的目的是擁立一位真正的仁君為天帝,實現(xiàn)真正的仁政和公平,讓每個智慧生物都享有生命的尊嚴。
? ? 對了,我的主人,我希望我的母親不會這件事,她一定會擔(dān)心我的安全。
? ? ? ? ? ? ? ? ? ? ? ? ? ? ? ? ? ? ……………………
夕嵐看到信后大哭起來,她為吾夷哭,更為戰(zhàn)爭和陰謀哭,她知道,一次絕望的反抗即將爆發(fā),無數(shù)人將為之犧牲。天主聽到哭聲及時出現(xiàn),她像一個嚴厲又善良的母親一樣將夕嵐擁入懷中,待夕嵐稍稍平靜下來,她就溫柔地說道“你想幫助所有人,可你身居高位而不敢行動。吾夷出身卑微,可他什么都敢做,甚至敢拿自己的靈魂做賭注。假如他失敗了,他就要在地獄里受刑,假如你在和天帝的斗爭中失敗了,你就要親手給吾夷上刑?!?/p>
“天主大人,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要是失敗了,還怎么面對吾夷啊?!毕箍拗f。
“你愛世人,世人卻無時無刻不在受苦,于是你聲色犬馬,偏安一隅,假裝世界上的其他人和你無關(guān)。直到這個樂觀勇敢的吾夷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希望他替你完成一些痛苦的事,于是你將身為王者的責(zé)任推給了他。他因為對你的愛和對同胞的愛而默默承受著重壓,直到戰(zhàn)爭突然來臨,他這個勇士再也無法為戀人分擔(dān)重壓了。夕嵐啊,夕嵐,你還需要再犧牲幾個吾夷才能醒悟?”
“我該怎么做?”夕嵐問。
“吾夷和那些凡人都不會問我怎么做,你一個神居然問我怎么做?我要是知道該怎么做,世界早就應(yīng)該是完美的樣子了。你還是想想,用什么回信吧?!碧熘骰卮稹?/p>
夕嵐思考了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她送給吾夷一把銀質(zhì)匕首、一個裝有渤海國泥土的心型銀盒和一雙夕嵐穿過的羅襪。她囑咐吾夷假如兵敗就讓手下用匕首將自己的心臟挖出,并用羅襪包住心臟放進裝有泥土的銀盒中,這樣,吾夷就可以算作魂歸故里,能在進入地獄前和主人見上最后一面。
吾夷將匕首和銀盒交給了響蜜?斥候中的獸人族女首領(lǐng)望月,要她承擔(dān)這沉重的任務(wù),而那雙羅襪則一直放在吾夷胸前,羅襪幽香不散,給見不到戀人的吾夷小小的慰藉。
這天,吾夷來魔王的噩宮中匯報工作,他被叫到一處浴室內(nèi),只見曾經(jīng)的長公主正裹著浴巾讀奏章。
“多虧將軍妙計,我才能從一個妓女變成魔王,現(xiàn)在各個部落都在用美男子來填充我的后宮?!迸跖ぶ珌淼轿嵋拿媲?。
“這是嶺南人的最好選擇,百越人也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王者?!?/p>
“這下,天帝會派兵來圍剿我們吧?”
“大王放心,諸天國不明真相,被末將用計離間,天國和嶺南又有萬里之遙。我們只要能撐過第一波攻勢,自然能在嶺南建立起穩(wěn)固的根據(jù)地,到那時天國內(nèi)部自會生變?!?/p>
“你們能擊敗一個真正的天王,也就能控制一個虛假的魔王?!?/p>
吾夷笑了一下,說“其實決定王者命運的終究是人民,若是天國沒有內(nèi)部矛盾,我的陰謀也不會得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