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克里斯特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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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村子里冷冷清清，明明到了做飯的時間，煙囪里卻沒有炊煙冒出來，走在街道上也聽不到什么聲音，沒有小孩在嬉戲，沒有家犬在咆哮，沒有雞鴨的叫聲。似乎這里一個人一只鳥都沒有。

不過并非如此。

在靠北邊的一間屋子外，一個游牧民男人將馬匹拴在馬廄里后，繞著外墻走進(jìn)了屋子里。屋里還有兩個人，一個全身蒙著黑色鑲金邊的法袍，拿著水壺大口大口地喝著，偶爾發(fā)出打嗝的聲音，絲毫不顧個人形象。另一位則穿著標(biāo)準(zhǔn)的白色修道服，老遠(yuǎn)就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圣潔的氣息，他正閉目端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托哥！沒水了！”黑袍男人重重地把水壺拍在桌子上，脆弱的木桌登時發(fā)出了一聲不妙的聲響。

“閉嘴吧大少爺，”剛進(jìn)屋的男子把房門靜靜關(guān)上，“這個村子有點(diǎn)古怪……”

在進(jìn)村發(fā)覺反常后，三人騎馬圍著村子里里外外繞了好久，還是一個人影都沒看見，最后托哥提議先找一個干凈的屋子歇歇腳再做打算。

“真是的……”黑袍法師身子后傾，把腳擱在木桌上，“所以說把他們殺了不就好了！”

黑袍法師說的“他們”指的是之前遭遇的哨兵，雖然是軍風(fēng)彪悍的瓦倫納士兵，不過遇到了兩個大陸上名列前茅的魔法師，他們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游牧民托哥找了把椅子坐下，說道，“沒必要的殺生還是盡量避免吧，剛才的遭遇實(shí)屬意外，我把租借的馬車和一些故弄玄虛，能夠混淆視聽的東西留在了那里，應(yīng)該能拖延住他們的腳步。我們這次冒險的備用方案只有一個，就是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用費(fèi)特的身份作掩護(hù)，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后手?！?/p>

聽到托哥談及白袍修士的身份，黑袍男人不由得嘖了一聲。

“那你去燒點(diǎn)水吧，我口渴的厲害！”

“哈雷特，你沒有認(rèn)真聽我說嗎？我們既然要秘密行事，那就該避開瓦倫納官方的視線，現(xiàn)在你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村子生火，被邊境軍發(fā)現(xiàn)了不就前功盡棄了？”托哥不耐煩地翹起了二郎腿。

床邊的白袍修士睜開了眼睛，“說到這個村子，我想到了一些解釋，能夠勉強(qiáng)解惑。”他看著其他兩人說道。

“村子其他出口都沒什么問題，但是在越向東邊的大路卻出現(xiàn)了越重越繁亂的車輪印。我想這個村子的居民應(yīng)該是因?yàn)殚_戰(zhàn)的關(guān)系被瓦倫納軍隊(duì)遷移到了更內(nèi)的國境。瓦倫納國王黑手治軍嚴(yán)謹(jǐn)，邊境固若金湯，應(yīng)該沒有將村鎮(zhèn)充當(dāng)據(jù)點(diǎn)的必要，我想此舉應(yīng)該是為了防止內(nèi)心不堅(jiān)定的國民出逃國外?！?/p>

“那么說來，這里只是單純的一座空村咯！”黑袍法師哈雷特重新把腳放回地上，“偉大的伊洛族族長托哥大汗，您的草原之民煩請您為我燒壺?zé)崴?，以解草民口渴之危！?/p>

“去你的狗屁大汗！”托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是他仍然擺了擺手，“不急，到夜晚天黑了以后，燒火更安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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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夜晚，村子一片寂靜，因?yàn)闆]人在這里生活的緣故，似乎連老鼠和吃谷的麻雀也搬到了別的地方，只有一間兩層的屋子里，閃爍著淡淡的燭光。

“喂，你不會把地圖也丟在馬車?yán)锪税?？?strong>哈雷特將包裹里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出來，似乎在翻找什么。

托哥的聲音伴隨著食物的香氣從廚房傳來，“那種東西當(dāng)然在包里啦！你要是找不到就等等，我把菜燒好了來找！”

“我說，哈雷特，”一旁的白袍修士問道，“瓦倫納的地圖倒也算了，到時候王宮的地圖你準(zhǔn)備怎么弄到手？”

如果有人一開始還不知道三人來瓦倫納的目的的話，此時一定會大吃一驚，原來這三人不單單只是來瓦倫納旅行，他們還準(zhǔn)備偷偷溜入瓦倫納守衛(wèi)森嚴(yán)的王宮。

“小事一樁，費(fèi)特，我已經(jīng)和王都的人約定好了，我們到了御龍城就能拿到王宮的地圖。”哈雷特自信滿滿地說道。

“算了吧，說是這么說，以前出問題的次數(shù)還少了嗎？”隨著房門被頂開，托哥小心翼翼地端著一鍋燉菜走進(jìn)了房間。

“嗨呀，怎么說也是我們‘秘友社’的收官之行，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不小心的。啊，好香??！”

“是干酪燉土豆?！?strong>托哥把鐵鍋放在桌上，攜帶的干糧中，土豆和干酪都是很好處理和儲存的食材，制作起來也相當(dāng)方便，配合上北方特產(chǎn)的香料就能烹飪出美味的菜肴。

“啊？肉呢？”哈雷特在鍋里一通攪，皺起眉頭大喊，“我要吃肉??！”

“要吃肉只有風(fēng)干的牛肉，在包里自己去拿?！?strong>托哥說著，突然想起之前找地圖的事情，于是放下手里的木勺，“算了，勺子拿好，我去找?！?/p>

他轉(zhuǎn)身去拿包裹的時候，修士費(fèi)特又開口了，“哈雷特，你有調(diào)查過嗎？那把叫‘英靈戰(zhàn)歌’的長槍？”

哈雷特剛把一勺土豆泥塞進(jìn)嘴里，聽到修士問他，便張嘴吧唧道，“那當(dāng)然，‘英靈戰(zhàn)歌’——傳說中的武器！我認(rèn)為瓦倫納這次有信心開戰(zhàn)，這把槍就是其中原因之一！”

瓦倫納和利休曼同為天穹決戰(zhàn)后誕生的新國家，但是因?yàn)?strong>利休曼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和豐富的資源儲備，瓦倫納一直不是利休曼的對手，只能依靠兩國之間的矮人王國和大峽谷地帶作為緩沖。

“一把槍？有那么神嗎？”托哥捏著從包裹里找到的地圖，重新坐回了桌前。

哈雷特放下碗，揚(yáng)起眉毛，沖著好友搖了搖手指，“托哥大汗，你是北方人，所以有些南方的傳說你可能沒聽說過！”

“哦？那你說來聽聽?！?strong>托哥放下地圖，給自己也舀了一碗燉土豆。

“嗯哼！那我說了，關(guān)于流傳大陸千年的傳說，‘十二神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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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傳說在這個世界上，有著絕對力量的十二把武器，他們不但是劍啊弓啊法杖的樣子，還有不同奇奇怪怪的形態(tài)，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

“其中最有歷史依據(jù)的是大法師左克摧毀烏洛西亞城時使用的理之神器——神域煉火，相傳那是一本魔法書，由太陽女神賜予左克拯救人類的。

“除了這個，其他十一神器不是下落不明，就是記載草率，基本上無從尋起，只存在古籍和老一輩人的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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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這么一說，我記得我爺爺也給我進(jìn)過類似的故事，好像那個大騙子奧蘭多從死神手里騙走的也是神器？”托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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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雷特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古事記》里提到的故事，奧蘭多騙走了煉獄的鑰匙‘命運(yùn)石碑’，打開煉獄之門，想要救回自己的亡妻，雖然成功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但是他自己最后卻沒有成功從煉獄回來?！?/p>

“不過關(guān)于神器的故事，似乎《舊神記事》里提到的更多，”牧師費(fèi)特似乎也開始感興趣了，他插嘴道，“神器很多的來歷都與諸神有關(guān)，比如生命神尼帕的‘大地杖’，據(jù)說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還有傳說中驅(qū)逐起源黑霧的‘創(chuàng)世紀(jì)’，是光明神魯格蒙特的武器。”

哈雷特接著說，“其他還有的神器，雖然傳得很神，但是都沒什么人見過，”他歪頭看了一眼托哥，“如果托哥大汗有那把傳說中的弓之神器——‘辰落’，殺回伊洛族、統(tǒng)一大草原、成為蒙利坦大王不是問題??！”蒙利坦是天穹決戰(zhàn)前存在的草原帝國，重新將分裂的草原鑄造新的蒙利坦是每個草原部落首領(lǐng)的愿望。

托哥聽罷，不禁尷尬地笑了笑，他第一次遇見哈雷特和費(fèi)特兩人，就是在被族人追殺的時候，從那時開始他就沒回過大草原的腹地，至今已經(jīng)數(shù)年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背著的弓，不禁有些傷感。費(fèi)特似乎也注意到了托哥的心情，決定改變一下話題方向，他說道，“那你說的那把槍，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槍之神器？”

哈雷特點(diǎn)頭道，“正是！傳說中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英靈戰(zhàn)歌’，據(jù)說是戰(zhàn)神溫蒂絲所持之槍，有了它，即使是三歲小孩都能指揮軍隊(duì)攻城拔寨，擊潰敵軍！”

“等等，這就說得太邪門了吧！”托哥喊道，“聽你這么說，不是三歲小孩指揮戰(zhàn)爭，倒是那把槍附體在小孩身上了吧！”

哈雷特擺了擺手，表示這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們這次就是要去王宮里看看那把槍？”托哥繼續(xù)問。

“不！”哈雷特搖搖頭，“不單單是去看，我們要把它拿回來！”

“??？”

無論是托哥，還是一直很平靜的費(fèi)特，都有被哈雷特這句事先沒有提及過的話驚了一下。

“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是親利休曼派?！?strong>費(fèi)特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因?yàn)?strong>瓦倫納這次主要的發(fā)難對象是利休曼帝國，他這么想不是沒有原因。

“老子不是這個那個的什么派系，”哈雷特得意道，“我是想我們把它拿回來以后給托哥，這樣他就算沒有那把破弓，也能重新做回伊洛族族長啦！”

哈雷特說的破弓就是托哥第一次見面就背在背后的弓，明明不是什么好弓，托哥卻除了睡覺洗澡寸步不離。

“啊，你等一下！且不說那把槍是真是假！你們沒必要為我……你突然對我這么好，我很不……”雖然哈雷特的思維一向跳脫，托哥還是再一次被嚇得不輕。

“哎呀！”哈雷特笑嘻嘻地一把勾過托哥的脖子，“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在最后一次冒險給我的好友送上一份大禮有什么不對？”

“你……”

“我倒是覺得不錯?！?strong>費(fèi)特插話道，“托哥是我們?nèi)齻€人里最居無定所的人了，我想如果能讓他完成回到故鄉(xiāng)的心愿，這將是給我們冒險畫上的一個完美句號?！?/p>

“臭白毛！怎么你也……”托哥鼻子一酸，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潤。這幾年來他身邊沒有親人，只有這兩個好友一直陪著自己，回家這個詞對他來說已經(jīng)有些陌生了。

“好啦，好啦，你別哭??！”哈雷特笑著拍著游牧民的肩膀。費(fèi)特說的不錯，他們第一次遇到托哥的時候，托哥的父親剛剛?cè)ナ?，他正被自己篡位的弟弟和族人追殺，被迫逃離大草原。草原人信奉落葉歸根，他們分離后，如果只靠托哥一個人的力量，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回家了。所以他真的希望能為自己的好友出份力，來完成好友的愿望。

“去你的！我沒有哭，我只是……”托哥笑著抹去眼角的水滴，還要辯解什么，突然覺察到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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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三人都在一瞬間看見了窗外漆黑的夜里，閃爍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把對面屋子的輪廓照得慘白。

“那是什么？”哈雷特最先發(fā)出疑問，緊接著托哥迅速熄滅蠟燭，三人不約而同地伏到了窗前。三人之中數(shù)游牧民托哥眼力最好，他悄悄起身，觀察窗外的情況。

屋外沒有下雨，白光之后也沒用伴隨雷聲，所以不可能是閃電。月光清晰地照在土地上，托哥瞇起眼睛仔細(xì)查看，屋外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出去看看！”托哥小聲說道，其他兩人微微點(diǎn)頭，快步移動到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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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三人來到了村子的東邊，那里是白光最后閃爍的方向。哈雷特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了一間屋子的古怪。

“你看——??！”他話沒說完，就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同時，托哥發(fā)現(xiàn)黑袍法師正迅速陷入地里，“小心！”他飛撲向好友，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繼續(xù)下陷。

“強(qiáng)化光照術(shù)?！币慌缘?strong>修士連忙加強(qiáng)了原來微弱的照明，看清了情況的他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怎么回事……”

原來哈雷特不是陷入了地里，而是走到了一個大坑的邊緣，說是一個大坑，這個大坑的直徑卻長到有三間屋子這么長，托哥將差點(diǎn)滑進(jìn)坑里的法師拉出來后，蹲在地上查看坑壁，他發(fā)現(xiàn)坑壁的表面非常光滑，除了一些脫落出來的土塊和石子，整個大坑仿佛是被一個巨大又鋒利的球型物件壓出來的一樣，在地上呈一個凹陷進(jìn)地里的半圓。

“房子！”爬出坑的哈雷特指著坑邊的房子，這也是導(dǎo)致他驚訝得跌入坑里的原因。

費(fèi)特和托哥不約而同地沿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發(fā)現(xiàn)那里有幾間被破壞的屋子。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房子被破壞的切面居然是沿著坑壁的軌跡而形成的。房子的切面加上坑壁的切面，再加上少許的想象，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將這塊不小的球形區(qū)域完全消去了。

“啊……”哈雷特表情愈發(fā)變得凝重，“撲克臉，你記不記得十二神器里有一個神器……”

費(fèi)特被他這么一提醒，不禁沉思起來，片刻，他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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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特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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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托哥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對，”哈雷特似乎對這個詞并不陌生，他說道，“最初出生在無盡之海，傳說是黑暗神伊恩之物，如黑洞般吞食天地的混沌神器——克里斯特爾。嘿嘿……我好興奮??！”

to be continued……

特殊名詞介紹：

利休曼帝國：1105年的利休曼帝國處于滅國的邊緣，帝國的防線正逐漸被臥薪嘗膽四十多年的瓦倫納王國所撕裂。

瓦倫納王國：四十年前由大賢者希羅多德發(fā)現(xiàn)了龍谷之后，便開始秘密訓(xùn)練龍騎士，憑借這幾乎沒有天敵的生物，瓦倫納向著帝國的首都進(jìn)軍。

十二神器：阿瑟法世界傳說中有著絕對力量的十二件武器。

蒙利坦帝國：天穹決戰(zhàn)之前統(tǒng)治著大陸絕大多數(shù)土地的龐大草原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