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萌動 金逍從宮里回來便一頭扎進了書房，嘩啦嘩啦不停的翻著什么。“要是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們都聽話就好了”，皇上的話一直在金逍的耳邊回響，如果沒記錯的話，西域筆記中曾記錄過這樣的一種蠱，可以讓人乖乖聽話。 找到了，這種蠱叫迪麗，中原稱之為噬心蠱，這，這不就是當年蘇哥哥曾經(jīng)中的那種蠱么。金逍又趕緊翻出大哥的行醫(yī)筆記，里面詳細記錄了當年診治蘇帛玄的過程和思路，可是只記錄了緩解的手段，沒有解蠱方法，原本蘇帛玄有了一些好轉(zhuǎn)，可不知為何又中了其他的蠱，然后記錄就戛然而止。 金逍合上筆記，久久回不過神來，這種蠱竟然連大哥也找不到方法根除，那蘇哥哥后來又是怎么痊愈的呢，在金逍的印象中，每次蘇哥哥短暫的回中原，氣色都好得很，不但完全沒有病弱的跡象，反倒是看起來一年比一年更滋潤了，是誰治好的蘇哥哥，這么好的經(jīng)驗，大哥又為什么不記錄下來呢。 金逍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如果自己能復原出這種蠱，興許還能在這個過程中找到解蠱的方法，這樣不但能幫到皇上，讓那幫閹人都乖乖的聽話，還能彌補大哥記錄中的空白，沒準還能幫大哥提高一下解蠱的技術(shù)呢。想到這里金逍內(nèi)心激動不已，自己這個大掌柜終于不再是個擺設(shè)了，而長久以來心心念念的以蠱入藥也有可能要實現(xiàn)了。 自從金逍決心開始復原噬心蠱，一下子找到了精神的寄托，每天翻著周臨風的筆跡，用手描摹著那俊秀的字跡，好像大哥在身邊一樣，時而不放心的嘮叨、時而溫柔的提醒，但大部分時候都是默默的陪伴和守候，等金逍長大，為他的一切進步而感到欣喜。 時間轉(zhuǎn)眼過了月余，離周臨風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金逍卻開始緊張起來，如今噬心蠱已經(jīng)復原得差不多了，只是解藥的進展不太順利，只因金逍一直在兔子身上進行實驗，在服用解藥后兔子的行為依然很奇怪，好像攻擊性更強了，金逍不知道這是蠱蟲的影響還是兔子本身的野性所致，唉，如果能有個大活人讓他來試試就好了。這個念頭在金逍的腦子里一閃而過，金逍有些被自己嚇到了，用活人試蠱，這種事情被大哥知道了，一定會打死自己的。 金逍掌管經(jīng)世堂的這段時間，處事沉穩(wěn)，基本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但金逍的輕微變化還是被沈南慈敏銳的捕捉到了。沈南慈每次與金逍探討藥理，他都是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似有困惑，又似有不甘。沈南慈鼓足了勇氣，試探的問道：“大掌柜，可是遇到什么難解的方子了？”金逍嘆口氣搖搖頭，繼而又問道：“沈大夫，你說，如果有一方子也許有奇效，但不知邊界如何，應(yīng)當如何？”沈南慈一笑，“大掌柜原來是為此事煩惱么？我倒覺得此事簡單，如當真有奇效，盡力摸索出邊界便是了?！苯疱袚蠐项~頭，無奈的問道：“若此方兇險，無法驗證又當如何？”“這個嘛，可能是有些難辦，可不去驗證又怎知療效與兇險孰重孰輕呢。”金逍眼神亮了亮，又追問道：“那如果在驗證的過程中有傷亡，又如何？” 沈南慈真誠的看著金逍，說道：“古有神農(nóng)嘗百草，雖然殞命于斷腸草，可正是因為神農(nóng)氏的勇敢嘗試才有了中草藥的起源，鼎革的過程有所犧牲也在所難免，如果真的成就了一個經(jīng)典藥方，之前的些許犧牲可以拯救后世的多少性命呢，我認為是值得的?！?金逍聽完沈南慈的一番話，若有所思，但沮喪之氣卻一掃而空，沉默了一會，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上樓了，一步一級臺階走得緩慢又堅定，沈南慈一直抬頭看著金逍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zhuǎn)角，嘴角彎了彎，轉(zhuǎn)身去忙自己手里的事了。 幾天之后，皇上照例招金逍入宮，金逍心情不錯，大哥回城時間日近，日思夜想，終于要見到這個盼望已久的人了，而且自己也想通了一直困擾的事情，只要得到大哥的首肯，就可以放開手腳做了。金逍進宮次數(shù)多了，和小太監(jiān)們都混得很熟，在路上和阿萊公公開起了玩笑：“過幾天就不是我進宮了，可不要想我哦。”阿萊笑著回應(yīng)：“此話怎講，是周大夫要回來了么？”“是的，算算日子，應(yīng)該不出半月我大哥就要回來了?！薄翱上部少R啊，小金大夫，你一定很開心吧?！苯疱挟斎婚_心了，腳步都透露著雀躍，都沒有注意到，他對周臨風的思念，竟然連阿萊都看出來了。 說話間 ，兩人到了麗德殿外，阿萊照例把金逍送到門口，內(nèi)里另有太監(jiān)把金逍接進去。金逍進了內(nèi)殿，皇上正在喝茶，看見金逍進來了，忙招呼金逍趕緊進來，又吩咐賜茶，金逍下跪磕頭，跪著把茶喝了，才起身挨著邊坐在椅子上?；噬蠜]有讓金逍給把平安脈，只是和他閑話家常，說到興頭上，又嘆了口氣：“其實宮里的太醫(yī)也每日來把平安脈，只是脈案都經(jīng)過太監(jiān)們的手，早就記的面目全非了，還是你說的話可信。況且每次招你進宮，說說宮外的新鮮事，也讓我心情舒緩舒緩?！?金逍不敢隨意評價太醫(yī)，只是這些閹人，的確讓金逍發(fā)自內(nèi)心的鄙夷和憎恨。金逍有些糾結(jié)，要不要告訴皇上自己已經(jīng)復原出噬心蠱了呢，只是現(xiàn)在解藥的部分還沒有把握，如果貿(mào)然跟皇上稟報，會不會適得其反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想在死囚身上試蠱，除了大哥應(yīng)允之外，最好能得到皇上的支持，否則只靠兼觀塘去打通刑部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兼觀塘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大的能量了，刑部也未必敢冒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