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道綠光突現(xiàn)在二人身邊。

“何事？”久違的清冷少年音在空的耳邊響起?！暗劬苍诖?？”

“此番召你前來，”鐘離回答道，“是為了甘雨那孩子?！?br>

“她啊...”一向波瀾不驚的降魔大圣，言語中卻也顯出一分嘆惋。

鐘離轉(zhuǎn)過頭，對著空說：“旅者，你是否記得那次玉京臺的誤會？”

空點點頭。那次三位秘書暫時代理甘雨的工作，卻被她誤解為自己已不再被需要，便只身前往絕云間，是空一直陪著她尋訪仙人、回到璃月港，才解開的心結(jié)。

“依你所見，甘雨這幾千年的心結(jié)，能否被你一朝之功所冰釋？”

空沉默不語。

”那是在你前往稻妻后一個月。甘雨一如既往地認真工作，甚至加倍努力，為的就是能夠在你回到璃月時，看到一個全心面對凡間生活的她，也不想讓你平添擔憂。

剛開始你尚能偶爾回到璃月，做一些委托。即使甘雨沒有現(xiàn)身與你相見，也會在暗處望著你。然而，漸漸地，你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甘雨對你的希冀也越來越大，一直大到一個半仙之體也承載不下?！?/p>

聽到這里，空心里的悔恨與自責如發(fā)酵般無限擴大，顫抖的嘴唇后是緊咬的牙關(guān)，雙拳也握得通紅。

“她太累了。隨著璃月的復(fù)興，工作自然只增不減，而為了稍微從對你的思念中跳脫出一些，甘雨用文書埋住自己的心意，想要埋到自己也看不見，于是數(shù)十個凡人三天才能合力完成的工作，在月海亭便是一個下午的事。

她太想你了。仙人之軀也經(jīng)不起如此高強度的工作，所以甘雨有時會病倒在月海亭，有人把她送去不卜廬時，只聽到她嘴里不停地喃喃你的名字，醒來時也如做了噩夢一般，大聲喊你，發(fā)現(xiàn)是夢境后便悵然若失，繼續(xù)回到月海亭工作。

她太孤獨了。在這泱泱幾千年的璃月，我尚且要化為凡人模樣，以往生堂客卿自居，來規(guī)避磨損，何況她一個半仙呢？甘雨在絕云間觀云海，那種寂寞非常人所能忍受，但對她而言，那樣高山流水的寂寞，也遠比璃月港車水馬龍的孤獨好得多。而你在這千年之間給她帶來了微光，那一點足以延燎她整片心原的星火，讓她以為卸下了包袱，你卻又這樣離別。甘雨她太...”

“別說了！別說了...”空粗魯?shù)卮驍嗔绥婋x，用力地閉著眼，也不能阻止水元素在眼角的肆虐。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在忍受了千年孤獨的甘雨心中打下無法磨滅的烙印，然后不告而別？空生平最討厭自以為是而不顧他人感受的人，以為自己大行善事卻未曾想過他人的人，現(xiàn)在，自己也成了這種人嗎？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不曾見過光明。

一段沉默后，“魈，你有看到過甘雨嗎？”空終于開口，頭卻仍是低著。

“見過，但很少。有時候我在山中靜修，會看到她獨自從山下走到山上，再從山頂走下。每到一個山頂，她似乎都會望著稻妻的方向，佇立許久，然后下山。她在絕云間千巖萬壑中如此往復(fù)，直到夜深。我所見，就這些。”

空聽得出，魈的話語已經(jīng)盡量避免摻雜情感，以相對客觀的口吻陳述。但當聽到“稻妻”時，空的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自己在那個國度和好友們相互慶賀，慶典、煙花、繪馬...他在流連忘返時，甘雨在那云海之上，又會是怎樣的寂寥與凄清？

想到此處，空恨不得將當時的自己鞭撻千回，甚至是死在無想的一刀之下也好，那樣至少甘雨不會再有對自己的念想。

“旅者，”鐘離拍了拍早已泣不成聲的空的肩膀，“我無意責怪你，也無意讓你抱著贖罪的心理去找她。我沒有猜透甘雨心理的把握，只能說，以我一個局外人的眼光來看，我希望你能找到她，告訴她你不會再就此離去，給她一個確定而溫暖的答案。她內(nèi)心千年的堅冰，只有你能化開啊?！?/p>

一聲嘆息，鐘離再未言語，轉(zhuǎn)身踱步離去。魈也化作翠影，消失在眼前。

此時天色已微亮，東方泛起魚肚白，陽光尚未穿破晨靄，而另一側(cè)的月牙，不知訴說著誰的思念，悄然落下。習(xí)風掠過樹梢，樹下的琉璃百合也微微晃動，片刻后又重歸寧靜。

璃月的人們漸漸地都走出家門，開始了新一天的生計與奔波。璃月港的聲音又逐漸嘈雜起來，空內(nèi)心的聲音，也變得無比清晰與堅定。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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