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唐經(jīng)理他們才把這些縣級百貨公司跑了個遍。當然，也帶回了幾百萬的銷售單。第二天，唐經(jīng)理就召開了儲運科和各業(yè)務科負責人參加的會議，要求儲運科的郝科長，組織人員，全力以赴地配合個業(yè)務科室，把銷售單上的貨物一個星期內(nèi)發(fā)出去。各業(yè)務科要做好調(diào)貨計劃，馬上到上海和廣州等全國級百貨站補足貨源，如發(fā)現(xiàn)缺貨斷貨，要追究有關業(yè)務科室科長的責任。

郝科長，近五十歲，不善言談，但做事比較穩(wěn)當。手下有二十多號人，老資格的倉管員和運輸人員比較多，去年才來了幾個年輕的家屬子弟，是懷鶴地區(qū)百貨站最大的科室。因為多種原因，如領導關系，文化水平和性格差異等，使得這些老資格的倉儲人員，很難轉(zhuǎn)崗去業(yè)務科室，因此心里面的牢騷話就多，也有些怠工的現(xiàn)象。

郝科長參加完會議后，馬上回到井坪倉庫，要求所有的倉管員和運輸員，停止休假，沒有唐經(jīng)理等站領導批準，不準請假。

“我要是發(fā)現(xiàn)誰不準時發(fā)貨，就扣誰的獎金。平常你們怎么，只要不太出格，我不管，但這段時間，我會天天檢查出庫情況。池科長，你要把站里通訊員老楊送過來的貨單一一登記起來，再把陸博和王曉東他們發(fā)出去的貨單對照核對一遍。這次，唐經(jīng)理說了，誰要是耽誤發(fā)貨，就要執(zhí)行站里新規(guī)章，停他的職，待他的崗，只發(fā)生活費?！?/p>

“媽那個逼的，貨都是我們發(fā)出去的，業(yè)務科的獎金那么高，而我們只拿站里的平均獎，我給他發(fā)個屌的貨。”

“陸豆腐，你是想第一個拿生活費的人嗎？”(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是不公平啊，老郝，你就不給我們爭取一下嗎？讓我們跟各自的業(yè)務科拿獎金。”

“我也說過，可站里的行政科室都是拿平均獎，業(yè)務科里面也有比平均獎高不了多少的，那又怎么說呢？陸豆腐，現(xiàn)在不是發(fā)牢騷的時候，我們站里年終獎的多少就取決于這次貨能不能及時發(fā)出去，王曉東跟著你，要多教他?！?/p>

陸博喜歡講葷段子，又喜歡給別人起外號，看到漂亮一點的女人，更加來神，因此大家也送了他一個外號叫“陸豆腐”。

“媽那個逼的，站里太不公平了，我們做事最累，最多，錢卻只拿這么一點點平均獎?！标懖┻€是不停地發(fā)著牢騷。

井坪倉庫的人誰都想早一點離開這里，去站里的業(yè)務科或行管科室調(diào)換個有活錢或者輕松一點的崗位。

陸博上午帶著王曉東去南站提了兩個集裝箱的貨，又到外面喊來一臺大貨車，把銅仁方向的貨發(fā)了一車出去，就已到中飯時間，吃過中飯又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井坪倉庫，除了科長辦公室有點報紙看以外，就沒有什么可以打發(fā)時間的消遣活動。

陸博在鐵路南站跑的時間長，結(jié)交了幾個鐵路上的朋友。鐵路上比地方上的工資要高，待遇要好。懷鶴地區(qū)百貨站在地方上算頂好的企業(yè)單位，但跟鐵路上比，還是差了一點。陸博也喜歡炫耀自己，這不，剛買了一臺21英寸的大彩電，又從鐵路南站的朋友那里借來松下錄放機，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中午在家里放錄像看。

放過幾次香港武打戲后，陸博今天不知怎么，很神秘地拍著儲運科的貨車司機禹師傅的肩膀說：“今天中午來我那里看錄像，有好片子，不要對別人說?！?/p>

“什么好片子，這么神秘？”

“你來看就曉得了。”

看到陸博這么說，禹師傅也就猜到了幾分，心里想，陸豆腐的的膽子真大。

吃過中飯，禹師傅順便又叫上幾個人一起去陸博家里去看錄像。進到陸博家里的時候，房子里已經(jīng)有幾個男的，王曉東也在里面，陸博的老婆回娘屋還要幾天才回來，唯一的兒子在讀小學，中午在學校吃飯不回來。

陸博把窗簾布拉下，把房門關上并從里面打上倒鎖，“噓，不要做聲，今天讓你們開開眼界，我借了兩本日本黃片?！?/p>

日本人拍的黃片，確實黃，還沒幾個鏡頭，錄像里面的人就直接全裸出鏡，喘息聲，浪叫聲和一些特寫畫面，看得陸博他們驚嘆不已，不時發(fā)出“嗷”“哦嚯”地大喊，幾乎把房子都晃動起來了。有的人看得眼睛一眨不眨，有的人的在咽口水，還有的人在互相開著玩笑。

還沒看得半個小時，外面?zhèn)鱽砗苤睾芗贝俚厍瞄T聲，陸博一句“媽逼的，誰?。俊边€沒說完，門就被沖開。闖進來的三個人，一個穿著警服，兩個穿著便服。

“都不要動，有人舉報這里有人放黃色錄像。”

太突然了！此時錄放機還在放著片子，里面赤裸裸的畫面，就是現(xiàn)場證據(jù)。

“大白天的，聚眾看黃色錄像，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我們是紅星派出所，都不要動！”

“黃公安，我們是在家里看，沒違法吧？別人放，你們派出所不抓，為什么唯獨抓我們？你這不是欺負我們么！”陸博認識其中的黃公安。

“你告訴我，誰家里放了？我還要獎勵你老陸。把電視，錄放機和黃帶子沒收了，作為證據(jù)。小姚，你把每個人的名字登記一下，回所里再處理。”

“黃公安，你就罰點款算了，不要登記了。你沒收我的彩電，我老婆子回來會罵死我，我們保證下次不放看！”陸博扯著黃公安的衣服求著。

“你下次還想看？這次是有群眾打了幾個電話到110舉報，所長指示我們從嚴執(zhí)法，堅決掃除紅星片的黃、賭、毒之害。陸博，你下午上班后到所里去接受處罰。”

陸博知道在這么大眾場合下，再求他們也沒什么作用。

眼見自家的大彩電和借來的錄放機連著片子都被黃公安幾個人搬到警用邊三輪車里，隨著一溜青煙消失在倉庫的大門外。

“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陸博心里想著，現(xiàn)在求他們，不如趕快找人去走一下關系。

還沒到下午上班時間，陸博在家里放黃片的事情，就傳到太平橋。龍科長接到倉庫郝科長打來的電話之后，就派楊副科長到井坪倉庫調(diào)查處理。

楊副科長趕到井坪倉庫，首先找到郝科長，把陸博喊到辦公室，了解一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不就是放了錄像看了，又不干了其它壞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找一下關系，不會連累百貨站的。”

“你陸博還不曉得這個事情的嚴重性，以前“嚴打”的時候，就是看黃色錄像，都要被判刑。這次站里要處分去看錄像的，你陸博帶頭放，提供場所，是主犯。要是因為你們這件事影響站里參加地區(qū)年度社會綜合治理先進的評比，說不定站里還要開除你們幾個?！?/p>

“楊科長不要嚇我，我去派出所找一下人，保證不會影響站里年終社會綜合治理的先進評比。太平橋也有好多人看過，他們都沒事，今天是我們倒霉?！?/p>

“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要想得那么簡單。你們看錄像的這些人，就等候站里的處理?！?/p>

陸博聽到站里因這事有可能要開除他，心里也急起來了。自己從下放農(nóng)村回到城里能進到百貨站，已算幸運，如若被開除掉，鐵飯碗沒有了，自己也就完了。

陸博把工作簡單地交待給王曉東，就趕往紅星派出所。派出所的一個副所長，恰好是他自己的一個遠房親戚。陸博進到他的辦公室之后，說無論如何一定要他幫個忙，交點錢罰款都沒事，就不立案拘留了，不然單位要開除他，那他以及這個家就徹底完了。

他的親戚仔細聽了他所說的情況，一邊講他不應該喊別人看，你一個人看都沒事，聚眾看就犯法了。又一邊問他以前聚眾看過不？陸博趕忙說：“沒有，以前真沒有看過。”

“那就是初犯，我再去問一下出警的老唐他們，看他們是怎么處罰的?！?/p>

這次去抓他們的老唐，就是唐公安，被叫了進來。

“情況是這樣，今天中午我們接到報案，說百貨站井坪倉庫家屬房里，有人聚眾放黃色錄像，我們進去的時候，錄像機正在放，我們正在做材料，到時候怎么處罰，再請示你們所領導?！?/p>

“老唐，聚眾放黃片，抓得好，這也是我們派出所這段時間重點抓得治安工作，大白天的，這還了得？陸博，就是我碰到了，也會好不留情的抓你，不管你是哪一個！”

他要陸博出去到外面等一下，他和老唐再了解一下情況。

“老唐，你看陸博他們也是初犯，看能不能多罰點款，怎么樣？”

“所長，按規(guī)定，大白天聚眾看黃片，是應該拘留他們的。但念他們是初犯，都是一個單位的人，也沒有什么大的壞影響，是可以從輕處罰他們。那就罰他們的款吧，再好好地教育一下他們幾個?！?/p>

“那好，就罰點款，讓他們長點記性也好?！?/p>

唐公安猜到陸博應該是副所長的親戚，干脆把人情坐到底，彩電和錄放機都退還給陸博，錄像帶沒收，交到局里，作為打黃成果，但現(xiàn)場看錄像的人全部要罰款。

陸博又被喊到里面，所長和唐公安要他回去拿錢，在明天中午以前交來，也不把這個事情通報上去。如果不及時交來罰款，就要拘留他們，還要通報到地區(qū)綜治辦。

陸博聽這么一說，立馬就松了一口氣，連忙答道：“馬上就回去拿錢，不要到明天中午就可交足罰款?！?/p>

陸博到外面交來一輛摩托車，從唐公安的辦公室把大彩電和錄放機搬了出來，又買來兩條精白沙煙，送給唐公安他們，在唐公安的批評聲中，離開了派出所。

“郝科長，我說沒什么屌事吧，你看，我的大彩電和錄放機不是弄回來了？派出所的說了，就罰點款，我說沒事的?！?/p>

“沒事就好，你陸博關系硬，下次派出所有什么事情，就安排你去處理?！?/p>

“沒事，只要你郝科長開個口，我馬上給你辦好?！标懖┡夂搴宓卮饝?。

派出所罰每個人二百元，共有十個人看，要交罰款二千元。陸博回來給到看錄像的人說，自己找了好多關系，才求情求到每人只罰三百元，派出所的人開始硬要每人罰五百元，后面是我找的人，才降到每人罰三百元。大家趕快交錢攏來，我去把罰款交了，今天不去交，明天派出所就會來拘留人的。

大家聽陸博這么一說，都把錢交給陸博，幾個年輕一點的，就到處借錢，反正是越快越好，把這事情了斷掉，要是拘留進去就麻煩了，那說不定站里會真的開除幾個人的。

陸博把收來的錢分作兩份，一份交給唐公安，二千元，也不要他什么票據(jù)；另一份就給他的親戚——副所長，七百元。陸博自己一份錢都沒有出，就把這個事情處理得像沒事一樣，自己都暗暗地笑了起來。

時間過得真快，眼看春節(jié)即將來至，在百貨站上班已經(jīng)半年多，劉東強感覺時間過得真快，自己呆在人事科，都是做一些資料和整理站里人事檔案一類的工作，或者每個月出個黑板報，每天早晨到樓梯口看看誰遲到，打一打考勤，感覺自己做的工作有點瑣碎。

劉東強每個月要到懷鶴市勞動局報養(yǎng)老保險資料，恰好，這個業(yè)務是歸他的老鄉(xiāng)劉安生管。企業(yè)社保統(tǒng)籌，才剛剛開始實行，國營正式工是不要扣自己的錢交，由單位統(tǒng)一繳納，只有合同工要在本人工資里面扣錢繳納自己應交的部分，金額也不多，每月幾塊錢。百貨站因為在職的多，有一百多號人，退休的只有四十幾個，所以每個月還得給勞動局的社保站上交養(yǎng)老保險統(tǒng)籌費。

劉東強在年末給人事科扛回一塊社保工作先進單位的牌匾，搭幫老鄉(xiāng)劉安生，這是人事科今年獲得的第一塊獎牌，龍科長為此還表揚了劉東強。

百貨站給每個人發(fā)了防寒烤火費之后，又給每個職工分了兩百斤木炭，用四五個麻布袋子裝著，很熱鬧。劉東強也找了一個女朋友，是劉安生同一個辦公室的同事的老婆介紹的，也就是他們第一次在市政府食堂吃飯所碰到的的那個老鄉(xiāng)張姨。劉東強的女朋友就住在張姨家隔壁，自從找了女朋友之后，單位分的一些東西，如木炭，桔子等就都拿到女朋友家里。

臨近過年，百貨站的年味也越來越濃，此時后勤科的孫科長是站里最忙的一個人，站行政會議早已把過年物資定了下來。安排一輛貨車，特意到跑到沅陵去采購臘香腸，曬蘭肉和干牛肉。又到兄弟單位懷鶴地區(qū)副食品站給每個員工定了兩瓶古井貢酒，兩瓶大可樂，三斤水果糖。食堂還給每個人準備了一份扣肉，一條五斤重的大草魚，一份大雜燴，用從搪鋁科調(diào)撥來的高級搪瓷缽子盛著，雜燴里有鵪鶉蛋、烏雞肉、豬腳爪和豬肚子，配著冬筍片，味道很鮮美。分東西的時候，場面非常熱鬧，大家大包小包的提著，笑呵呵的，外單位的人看著，都很羨慕百貨站的人，基本上過年都不要買什么，雙職工的家庭，有些東西還可以用來走親戚。福利這么好，這么有家味道的單位，誰都會想法設法地調(diào)進來。（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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