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戶吃草的人家

1975年春,我出生在黑龍江西南部的鄉(xiāng)下。那一年,是農(nóng)歷的乙卯年。
《說文解字》上說:卯,冒也;二月,萬物冒地而出;像開門之形;卯居東,東方是日月初升之方位,故二月為天門。而我的生日恰在農(nóng)歷的二月間。
那一天是十一號,星期天,連接生的大夫都回家休息了。傍晚上的時候,母親疼得不行,知道要生了,父親特地去把大夫請了回來,可是難產(chǎn),就緊急處置,可一直折騰到六點多鐘我才藏了頭,捧了腿,一副跳水運動員的姿態(tài),一屁股坐下來。但一生下來就死了過去,好在接生的老大夫經(jīng)驗豐富,緊忙抓了我的一雙腳丫子,把我頭朝下倒提起來,照著屁股“啪啪”的兩巴掌,我才醒了人世,“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哥殘疾,如愿又喜得一子的誠訥的父親居然樂得一宿沒合眼。那一年,他37歲,母親31歲,我是他們的第六個孩子,也是最后一個。生完我,母親就大走血,生命懸于一線。父親趕緊回去那個村子,在生產(chǎn)隊用馬車拉了一車的社員來給母親輸血,母親的命才保住了。如今,年邁的父親還記得這車人里,誰的血好,誰的血孬呢。我差一點要了我媽的命。
哥的命運多舛,兒時得了小兒麻痹癥,還有肺炎,父母撇了家里的幾個大孩子,四外去給哥醫(yī)治,還在齊齊哈爾呆過好長一段時間,那時的藥品奇缺。算命的先生就說該給哥取個硬點的名字,什么鋼蛋子,大鐵子,最后叫了金山。母親帶著月科的我在小城住院,臨床的一位老太是城里人,有些文化,好心地問母親,這孩子取名字了嗎?母親含笑說沒有。她就說,這孩子生在小城,就叫“城市”吧。轉(zhuǎn)頭又問,他哥叫啥名?母親告知,她遂給我取名城山,母親依了她,這做了我的乳名。
成年后,開始留意《周易》、《姓名學》、《萬年歷》這樣的書。才知道,我的命理乃得道之兔,五行屬水。上面寫著:為人志氣軒昂,計謀巧妙,少年得志,弱冠稍斂,中年始順。求一生近貴,百事如意,文武皆通。結(jié)合自己半生的遭遇,不禁感慨,它還蠻貼合的,就希望著后半生能順吧。(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些閑書上又說:屬兔的人適宜與屬羊、屬狗、屬豬的人相配,這樣的結(jié)合,能成就你的功業(yè),有助于你的德行的修養(yǎng)和家庭幸福。而我的媳婦恰恰是就屬羊,她小我四歲,是七月羊。說來都是緣分,假如我當初去讀了大學,那一定是找了年齡相仿的同事了。再有,若不是在學校耽擱了歲數(shù),回鄉(xiāng)下找不到同齡人,也自不敢去覬覦比我小四歲的姑娘。似乎都是天意,不知是她在等我,還是我在等她,連學業(yè)都荒廢了。
我是屬兔的,妻屬羊,書上說我們都是性格溫順和善良的。我就想,我們都食草,這該是一戶吃草的人家。妻木命,木能蓄水,水又能養(yǎng)木,想我倆在一處,慢慢地都能旺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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