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我曾刻意寫詩，但這里都是日常寫給朋友的，有的是即興，或所贈酬，或有感，40年過去，整理了38首——可見我的友人很少，很孤獨(dú)，共分4輯錄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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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永遠(yuǎn)的缺席者z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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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骯臟的舊樓，壁影斑駁(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還是料峭的二月，寒冰封街

紅籠高懸，春節(jié)喜人

誰也沒注意缺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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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告訴我的朋友都不能相信

樓道里空蕩蕩的那個影子分明是你！——

十七年前的一個陽春

我們攜著女友、白酒、錄音機(jī)

攜著光明者的信念信心

光臨你遠(yuǎn)郊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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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 青春， 眾水朝東

你活著又能挽回什么

去找女人，卻找不到感覺和心跳

去找金錢，卻找不到歡樂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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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你的家寒傖，陳舊

象一盆飽含嬰孩的污水

生死之中 ，有一股悠遠(yuǎn)清新

隱隱地在回鄉(xiāng)浪子的心懷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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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于2000年春節(jié)，文友聚會即席紀(jì)念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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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席致知青女戰(zhàn)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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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得心事到天邊，

知青萬里雪正揚(yáng)；

翻至黯然回城頁，

雪壓城低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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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光耀追不得，

哀樂中年漫說錢；

西游歸來下崗日，

老君爐里煉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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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很多平民出身的知青返很晚，除了回城名額有限，加上當(dāng)年“走后門”、官僚、特權(quán)等等——多年波折返城后只能待業(yè)或在最底層小工廠。 2，老君爐：借用《西游記》典故，形容諸多知青其后“太虛幻境”——中年下崗失業(yè)——“后知青”真正嚴(yán)峻的“千錘百煉”）

（2000春節(ji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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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烘干車間：1980》

——寫給已消逝的東北民間詩人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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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回憶那些心酸的往事

只是心酸得讓人不忍回憶——“

你是來談詩的嗎？請這邊

你徑直把我領(lǐng)進(jìn)車間盡頭

一臺巨型烘干機(jī)的巨嘴里坐下——

門別關(guān)上，免得把我倆也烤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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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青工走到一起，不是談錢，談工藝

而是切磋妄事般的詩歌

往事紛飛，有人成名，有人成鬼

而你在這一切前消逝

連那座車間，那片廠房，那條街道也

一起付之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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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文學(xué)我們該如何談?wù)撨@些往事

如果沒有文學(xué)我們該如何談?wù)撃莻€年代

（世界變了又變新了又新

而這些我們仿佛早就預(y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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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伏在車間盡頭的一臺臺烘干機(jī)

開了又合，合了又開

剛烘焙出的木材散發(fā)出淡焦清香……

（201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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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夢亦非過莫友芝讀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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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雨就是黔貴

雨就站在山和霧旁

山杜鵑陣陣葳蕤

古舊的瓦屋印在水漬里

泡一壺粗制的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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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是這樣艱難

所以詩書才顯得格外高貴

像盛在祖輩木桶里的

粒粒白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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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習(xí)雨

學(xué)習(xí)這位堅(jiān)強(qiáng)秀雅的姊妹

在一場綿長的春雨里

靜靜讀書，耕種，漫度一生……

（注 ： 1、莫友芝，1811——1877，晚清著名詩人、學(xué)者、書法家，貴州獨(dú)山人，被稱為當(dāng)時(shí)的“黔學(xué)之光”，其讀書樓舊址在貴州獨(dú)山。2、夢亦非為70后著名詩人）

（約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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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靜寒冷的門檻……》

——致文學(xué)女友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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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默然，不再交談

往事如冬晨的薄霧已經(jīng)去遠(yuǎn)

偶然的回憶，舉著滾滾的濃煙

再徘徊一次，我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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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晨的小雪輕輕飄飄

早晨起來，沿著街巷一溜小跑

太陽呵著金黃圓圓的光圈

印在二十九歲的年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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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來晚了(永遠(yuǎn)做不了詩人)

不怨恨誰也不抱怨誰

沒有劈材的夜晚真冷啊

而我們卻在那樣熱烈地談?wù)撍囆g(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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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沒有敲門就進(jìn)來

像一首半生不熟的異國詩

但那是冬天，叫我怎樣理解春天的事情

你穿得很樸素，粗絨外衣上編織著

紛飛的雪線

我不知道你來告訴我：春天

眼神里藏著永生永世的抱怨

（1986年8月31日 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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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天里潔白的羽毛球》

————致文學(xué)女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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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yàn)?a target="_blank">年輕

我還不懂珍惜這早晨

隨便在光束中走來走去吧

反正明天還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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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跌下

因?yàn)榍嘀Ρ蝗祟潉营?/p>

小小的微風(fēng)

拂起濃發(fā)和淺色的褲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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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多愜意、晶瑩

像是二十九歲的心

耳邊吹來了一句話——

“你要是記不住我

就請記住藍(lán)天里潔白的羽毛球吧“

（198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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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xiàn)給灰色的木樓梯》

——致詩人繼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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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追憶，這一切一去不回

——詩人們正當(dāng)年華

我們多愉悅，吻著酒杯

那咝咝作響的玻璃杯像透明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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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慷慨的演講，像一輛車

軋過歡快的晚宴

還有音樂，令人神往的浪漫氣息

我們都醉了，嘴里說：“很憂郁”

窗外，落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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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本詩歌描述“民間沙龍”詩歌歲月。咝咝作響的玻璃杯： 1980年左右東北流行往汽水里摻和白酒作飲料）

（1982年2月24日 ）

《春夜送友，1980》

——致“文學(xué)沙龍”詩人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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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永遠(yuǎn)這樣地徜徉

真想永遠(yuǎn)度著這樣的時(shí)光

星星呀不要從身邊消隱

黎明呀不要打破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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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呀不要這樣沉重

歌聲呀不要這樣傷感

我們都是一粒微小的弱火

去照亮別人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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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得太高

它不理解地下的渴望

街燈像花圈密布

散發(fā)著不祥的昏黃

-

愿春夜溢滿芬芳

愿人間充滿溫暖

愿沿著春夜永遠(yuǎn)走去

去采摘昏黃的花朵

不管它指示著希望或死亡

（1980年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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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

——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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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友誼已不能得到

再次得到是它的驅(qū)殼

各種各樣的風(fēng)刮滿天空

但沒有一次吹向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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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什么不能永遠(yuǎn)年輕

而有些東西過往難尋

愉悅和輕松

還有歡樂的心情

都踩著最初的幼稚遠(yuǎn)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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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是猜忌的浮冰

是怨恨，是說不清的陷阱

友誼之路變得飄忽不定

再想返回，怕無路可尋……

（198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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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天……》

——致長春市工人文化宮詩歌班朋友們，本作曾在1981年詩歌班里當(dāng)場朗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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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柔軟的雪花支撐著力量

你仿佛走了一萬年那么遠(yuǎn)

酒的火苗，透出夜色中那口小窗

長向夜空

樓房從胡同底向上搖晃

我很冷，默默地聳著肩

我的手觸到了寒風(fēng)細(xì)細(xì)的手指

2

沒有吻。那是多余的……

我只祈求：微笑——這冰雪里的燦陽

互相叮嚀：豎起毛茸茸的衣領(lǐng)

擋住風(fēng)雪，擋住亂紛紛的思緒

我們都緘口不提春天里的事情

仿佛一張口綠芽就會由嘴角生出

3

柔軟的雪花像柔軟的目光

我們都發(fā)現(xiàn)了開始，卻再也找不到終結(jié)……

分手了，屬于你的你都帶走

——連思想也裝進(jìn)口袋

夜哦，默默地祝福著安眠

誰知道明天是不是晴朗地開放?

（1981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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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艱苦的歲月曾衰落不振》

——致1980文學(xué)沙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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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艱苦的歲月曾衰落不振

勇敢的向前走，我們這一群

在天空星火中散步、交談、戀愛

在冬天遍地野莓中縱馬長馳

我敲過你的門，畫著爐火符號的門

想起我少年時(shí)代白雪綠籬

-

贈幾個朋友：我的畫滿了線條的心

你的骯臟家具和永遠(yuǎn)不整的妻子長發(fā)

為什么相逢？轉(zhuǎn)著文學(xué)眼珠憤怒

在夜街狂跑，叩響紀(jì)念塔門扉

她說她去教堂，挾著一朵小黃花

她的影子溶進(jìn)碩長和黑暗

我祖父講述青年時(shí)迷路，深夜里跳下馬

進(jìn)一個明亮房間玩牌，那是墳?zāi)躬?/p>

-

《戀人曲》你再唱一遍，黎明是黑色巖

我們需要向前走

但路徑像一堆沒放好的亂火柴棍

你沒錢嗎？我也這樣，唉

最需要的是紙幣的花圖案和酒么

我的詩寫春夜，詩進(jìn)了細(xì)雨瞑朦中迷惘

地鐵在遠(yuǎn)方，汽笛在遠(yuǎn)方

昨天和未來都在森林和站臺——

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城市取消了夜禁

你好!讓我們在冷得瑟縮的詩行上

緊緊擁抱……

（198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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