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紅月亮

新聞?wù)f今晚有紅月亮,而且是“超級藍(lán)血月”。
我決定一個人守在窗前,備一壺茶一把藤椅,再懷揣一份特定的心情來觀賞。
我沒有報名隨團(tuán)去附近的瑯琊臺登山賞月。不是不想,總覺得這樣的夜晚還是留給自己比較好,且不說 這次的“超級藍(lán)血月”百多年才姍姍來遲,單說下次與單純的紅月亮相見也要等到十八年以后。我屈指一算,哦,十八年,那時我老的厲害,容貌,烏發(fā)早被歲月收去,還有我的長裙,怕早擱在最高處的柜子里了。
瞅一眼月亮,剛才還是呈月牙狀,此時正逐漸變得飽滿,像一個要走出來的美人還在梳洗打扮著。過了臘八就寓意著新年到了,街上晚間也很熱鬧,又加上前天下的一場雪,許多頑皮的孩子還依戀著路邊的殘雪玩的高興。更有幾個“月亮”愛好者,早早地架起了攝影里的那套“長槍短炮”靜靜地等了。
的確,等紅月亮,如同眷顧美人那紅紅含羞的臉龐一般盼望、憐惜著。
其實(shí),我并不確定今晚有“超級藍(lán)血月”,但盼望是一件美好的事。如同等一位心儀的人,不管他何時來,我,一定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此時,四周靜默,那杯紅茶也仿佛撒發(fā)出了曖昧的顏色。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很容易放空自己。我坐在藤椅上,一坨月光,悄悄地躲過樓群從紗窗透過來慢慢靠近了我。我一歪頭,它便掠過發(fā)梢擁入我懷里,我索性伸手去抓,它卻調(diào)皮地躲到我身后了。想到瑯琊臺上那幫等月的人,怕和我一樣也正與月光嬉戲著,只是他們的情趣肯定比我來的更真實(shí)質(zhì)感些,他們另有風(fēng)聲、濤聲陪伴著。
每個節(jié)日都有它的古意。在我看來,即將來臨的春節(jié)它不僅有古意,還有風(fēng)情,親情和艷遇。至今我還記得我在大院里的摸樣。小小的我,拖著一條大人似的影子往家里跑。母親正在廚房里忙乎年飯,奶奶則把我們召集在陽臺上,手里拿著幾塊奶糖對著天上念念有詞:月亮明晃晃,玉兔啊快出來,出來過年了。奶白色的月光里,我們一邊聽奶奶講天上的故事,一邊瞅著她手里的糖塊??尚Φ氖?,我聽故事并沒有妹妹們聽得那么認(rèn)真,心思全在奶奶手里的幾塊糖上,因?yàn)槲遗乱徊涣羯?,奶奶就會假裝糊涂地把糖塊多分給妹妹。
忘不了的還有那年,也是這個時節(jié),月光同樣地好,我忍不住開了門走出去。月下的我,像行在宇宙最后的一處留白里,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海邊。軟軟的沙,輕柔的浪,海里的靈山島在月光下影影倬倬,像一尊睡佛臥在浩瀚的海洋上。本以為是一個人,就肆意地哼起了小調(diào),不想?yún)s聽見有人在輕輕地和。大約人在美景下會淡了戒心,我沒有害怕,好奇地順著歌聲尋去,終于在觀海亭的架子旁發(fā)現(xiàn)了他,從體態(tài)著裝上看應(yīng)和我年紀(jì)相仿。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閑逛。他也并不理會,由著自己唱下去,語調(diào)里帶著淡淡的憂傷。遺憾地是,我沒有再往前走,就始終沒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記得了那晚的場景、月色和他的歌聲---
再抬頭望月的時候,月亮已經(jīng)變圓了,變成了一個球體,顏色比原來紅了一點(diǎn),還在醞釀、羞澀著。有幾片淡淡的烏云涂抹在月亮上,像頑皮的孩子弄臟的臉。
美人總是要姍姍來遲的,我淡淡地笑了。
其實(shí),月亮比人簡單,所有的美好都是人為想象的。它的紅色,在科學(xué)上講也是太陽照射到月面上的光,就連今晚的“超級藍(lán)血月”也是因?yàn)橐辉轮杏袃纱螡M月而得的稱呼。你看不看它它都存在,只不過這次月亮奇觀,讓人們重新意識到自己和大自然的關(guān)聯(lián)。它更像一個世外高人,坐在云端,靜默著俯視著人間的百態(tài)。所以,對于月亮的姍姍來遲我并沒有失望。在這樣的意境里,泛舟心湖,不也很好嗎?
已是十點(diǎn)時分,我起身,續(xù)了一杯茶,眼角不經(jīng)意地瞟了一眼天空,突然覺得有一輪紅暈擋了視線,我趕緊把頭伸出窗外,竟和月光撞了個滿懷。
我被它的美震撼了,該怎樣形容呢?它就像一位淑靜的美人,退去先前的淡妝,裹著紅腮,邁著碎步款款走來。我竟不知所措了,迎著它的目光,喃喃地說,你來了,你來了??!
以前看過幾次紅月亮,可今晚的紅月亮確實(shí)與以往不同,紅色中還裹著淡淡地一圈藍(lán)。月亮上面,黛山近橋,田園溪水像極了一副水墨畫。它圓圓的臉龐更象一位富態(tài)的美人,一抹云彩圍在它身邊,似美人臂彎里的輕紗把那種深遠(yuǎn)靜美襯托的淋漓盡致,美輪美奐!
正感嘆著,想起了遠(yuǎn)處的瑯琊臺,那幫在山頂觀月的人怕是也在手舞足蹈著,趕緊問蕾:“你們在瑯琊臺上看到紅月亮了嗎?”
她很快回復(fù):“看見了,又大又圓,像初升的太陽。等著我,我打了一壺月光回來,帶給你!”
我感動的不知說什么好,又問平:“沒有被月亮寵壞吧?”
她說:“呀!心,早被它染紅了---”
我忍不住笑了,這是一群能把靜謐的湖水想成浩瀚的蒼穹,把天上的一輪白月想成自己長裙上一粒紐扣的人,不這樣回答就不是她們了。
其實(shí),若據(jù)觀賞一件事來說,我認(rèn)為在窗下最為妥當(dāng)。你想,窗子打通了人和大自然的隔膜,把風(fēng)和月亮引進(jìn)來,使屋子也關(guān)著一部分外面的景色,讓我們安坐了享受,無須再到外面去找,不也很美好嗎?
而今晚,窗子逗引進(jìn)來的,何止是風(fēng)和月亮,還有在窗下那些軟軟酥酥的回憶。這些回憶就像淡春的細(xì)雨,一滴滴地落在心鼓上。與其說在等月亮不如說在等自己,讓我在月光里活出好遠(yuǎn),好遠(yuǎn)----。
文:纖纖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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